小鬼在电梯里向我朗诵:女鬼黎而,西安人士,因犯扰乱公共秩序罪被罚入七层地狱七天,刑满去往生处报到登记。我不免问了一句:“七层地狱是干嘛的?”电梯门打开,小鬼猩红的嘴朝外撇撇,说:“这不就是吗?自己好好体会吧。”我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把我吓尿了,满眼的火星,面前成百上千口锅,锅里都是油,油里都是人,我掉头想往电梯里跑,几个小鬼把我往外一推合上门走了,****,在这呆七天,还不被炸成麻花。“那谁,新来的,你过来。”一个端着大本子,眉毛支楞着的小伙子喊我,“今天刚死的黎而?”我点点头,他挥起笔在大本子上记下几笔,又问:“怎么死的?”我想了想,辩解道:“我没死啊,我只是从阴间入口进来的。呵呵,串错门了。”那记账的显然不理我这些,摇摇头:“到这来就是死了,给你写个跳崖吧,还是车祸,你挑一个。”好随意的工作方法。“割脉吧,上辈子我是这么死的。”我很无奈。小伙子点点头,合上本子,“想下哪口锅。”我哪口都不想下。我惊恐的摇着头:“小哥,不下行不行。”他面带玄机的微笑着,更加令我毛骨悚然,只见他四下里看看,趴近我的耳朵低声说:“温度不一样,价钱就不一样,油越凉价钱越便宜。”我倒抽一口凉气,小伙子指着那几百只锅说,“你看,这边的标准温度一百度,当然里头没人,看不出来效果,但凡在上面受点香火的人都不下这锅,人一下去,满身冒泡,眼珠子能炸的跟西瓜一般大,再看这边,这边比较便宜,一天三百,人民币,70度,热啊,跟澡堂子没凉水一个感觉,来,大姐,我带你看看我们生意最好的区,恒温46度,撒了埃塞俄比亚薰衣草精油,还有玫瑰花瓣,烧火用的是干益母草,在里头泡上七天,包你月经不调,咽炎,肺气肿什么的全好。”生意经啊,我对他的精明表示赞叹,再看那油锅里的人,眯着眼睛,胳膊撑在锅延上,居然还有在搓澡的。“就这个吧,这个多少钱?”“一天八百八。”我摸摸口袋,问:“能不能便宜点。身上值钱的就手上这个镯子了。”他把镯子从我手脖子上退下来,在手里掂掂,让你泡三天,三天之后你再想办法,突然一只黝黑的大手从我身后伸出,伸到推销的小伙子怀里,一把把镯子夺走,小伙子怒气冲冲的抬头,头抬起来,气就没了,笑盈盈的说:“二舅,你来了。”我回头,上任阎王穿着一身中山装,眉毛支楞着,对我笑。我大惊:“操,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一顿好找,差点没把我炸了。”阎王把镯子放我手里,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笑压低了声音说:“被降级了,现在是油炸科的科长,把心放肚子里,七楼我说了算,不炸你。”
大风刮来那天,原木宁和阎王掉入地表裂缝,在岩火里烧了半个时辰,终于如愿烧死,阎王说,被火烤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皮焦味一个劲窜进鼻子,在那半个时辰里,阎王说,原木宁,快,你快点捅死我,我实在是太难受啦,原木宁靠着起火的岩壁,淡定的说,咬舌吧,咬舌快一点,我没心情捅你,有劲捅你,不如捅自己。最后两人是死于摔伤,爆舌,还是火烧,没人知道,死后魂魄忽忽悠悠到了下面,阎王在到地府的瞬间,欣喜若狂,“小原,我怎么早没想到,还巴巴地等手下去阳间接我,我****仙人板板,抹了脖子不就到吗,哈哈哈,回家的感觉真好,放心小原,在这撒开了玩,我说了算。”二十分钟后,阎王得知他已经不是阎王了,新任阎王姓段,王母娘娘老家的亲戚,他沮丧不已,耷拉着个脸去阴间总务司报到,领了个科长的职位。收拾了一大包行李,有美元韩元人民币,交给原木宁,你还阳吧,原木宁问还哪去,阎王把身子往沙发椅里一缩,仰头答道,想去哪就去哪,这点后门,我还能给你开,虽然我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歹也是一把手,给我降到这看油锅,成天熏得一身油烟,一天都要洗六遍脸,遍遍都得使洗面奶,就这,一摸还是一脸油,太他妈欺负人了。原木宁说,我回BJ现代化的BJ终于制止了老阎王的自怨自艾。
“这么说,他回现代社会了?”我问。阎王,哦,他让我喊他阎哥,并回忆了他的前世,那个身材高大英俊多情的阎姓少年。阎哥说:“你不是也要回那去吧?”我:“我回去的话,那里的唐思铭是唐思铭,还是宇文化及?”阎哥挠挠头:“你问住我了,太绕人,他俩是前生今世的关系,两辈子中很多东西是一脉的,就像你在现代为什么会突然得神经病,还不是在古代练********练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唐思铭跟我说第一次见我似曾相识,是因为我在古代作为黎而跟他一个宅子里住了五六年?”阎王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他把妹的手段。还有一个问题,你只能回到你死的那个点,回去早了,会有两个徐里,到时候就很麻烦,被发现,我这科长也干不了了。”我点点头,眨眨眼睛问道:“你没有什么行李要给我的吗?”阎哥咬咬牙,叹了口气,从办公桌里拿出两沓人民币,“省着点花,偷偷摸摸推销一个礼拜的油锅才能挣这些。”在还阳道门口,告别阎王,心想,他还真是个不错的鬼,以前应该对他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