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开始已经有好几分钟了,吴天仍然没有回来,李非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越想越不放心。
毕竟吴天大病初愈,这两天的行为又十分古怪。
从后门溜出了教室,李非径直去了厕所,他估计吴天应该是在厕所呕吐之类的,但是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
正寻思着吴天去了哪里的时候,突然听到操场上一片惊呼。
难道是吴天晕倒了?
李非下意识地这样想道。
安州一中的操场离高三教学楼并不远,出了大门就能看见。
李非一出教学楼,便让操场上诡异的气氛给震住了:小两百人将操场稀稀拉拉地围了一圈,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
目光疑惑地向所有人视线聚集的地方一扫,尽管隔着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李非仍旧是一眼将吴天认了出来。
旋即他的眼睛便猛然瞪大,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两个灯泡。
“卧槽,这逼要逆天啊……”
他急不可耐地迈步跑了过去,迅速加入了围观群众的行列。
夏梦妍蹙着一双秀眉,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英语习题,一支笔灵活地在她修长的白玉般的手指间转动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
半天过去了,这一页仍旧白净如初。
她连一个字都没动。
她的脑海里全是吴天的身影。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夏梦妍回想着昨天吴天对自己说的话:这位姐姐好生美貌,过来陪我坐吧。
当时她只以为吴天是调戏自己,不禁又羞又怒,现在她回想起来,当时吴天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猥琐与肮脏的神色。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与她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躲闪和欲望,她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其中的纯洁与真诚。
她突然感觉有些愧疚,毕竟吴天也只是刚刚痊愈,行为可能有些反常,而且他的这篇作文中,暴露的内心的悲伤和孤独,更是让她感觉不忍。
自己昨天真的不应该那样对待他。
只是他昨天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呢?
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觉得我美貌?
想到这里,夏梦妍的脸庞不禁微微地红了起来,如同刚熟的红苹果,煞是好看。
竟然还叫我姐姐,明明自己年纪比我大!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吴天的座位。
空空荡荡,连同桌李非也不见了踪影。
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她觉得作为班长,有义务了解这两人在上课的时间去了哪里。
她轻轻走到姚蕾旁边,低声问道:“姚蕾,知道吴天他们去哪了吗?”
姚蕾正在专心做试卷,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后面,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时旁边的张振说道:“吴天一下课就出去了,去哪了不知道,李非估计是上厕所了。”
夏梦妍想了想只得作罢,刚准备回到座位上,突然听到操场上响起了整齐的呐喊声。
“成大业,加油!成大业,加油……”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班上有人不禁发起了牢骚:“吵死了。”说着一手捂住了耳朵。
然而,接下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高三三班的宁静。
“吴天,加油!吴天,加油……”
吴天?
所有人在听到的同时都停下了手中的笔,齐刷刷地竖起了耳朵。
难道是我们班的吴天?
不可能吧,他怎么和成大业搅在一块了?
但是,学校除了我们班,似乎没有叫吴天的了吧。
无法无天,谁会起这个名字?
听这热火朝天的样子,难道是在比拼什么,跑步?
不可能,吴天又矮又胖,以前回回测试都是倒数,现在全身瘫痪刚好,跑不跑得动都另说,怎么可能跟成大业比跑步?
而且还有人给他加油!
难不成是打架?
虽说打架吴天也不是成大业对手,但听这气氛如此热烈,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一边倒的架也是很好看的啊。
不过似乎也不对劲,要是打架的话,早有体育老师拉开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呐喊助威呢?
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所有人左思右想,仍旧是一头雾水,不禁都有些坐不住了。
夏梦妍的心思也顺着声音飞向了操场,当下再也没有心思继续自习了,她走到英语课代表王心忆的座位旁边,说道:“我到操场去看看,班里的纪律你管一下。”
说着迈着急促的碎步,走出了教室。
……
与此同时,高三十六班。
“吴天?难道是吴若灵的哥哥?”
“应该是吧,除了他,还有谁叫这么无法无天的名字。”
“他怎么跟成大业扯在一块了?”
“谁知道,估计打架了吧?”
……
原本安静的教室,现在如同一个嗡嗡乱响的蜂窝。
而所有人眼神不时瞟向的地方,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正坐在座位上,紧抿嘴唇,轻皱黛眉,一双清澈而水灵的眼睛,带着未曾褪去的微红,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委屈、纠结、伤感。
她就是吴天的妹妹吴若灵。
昨天她已经见过哥哥吴天了,在这之前,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她同意了跟生母生活,而为了让她出钱给哥哥吴天治病,她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再去找吴天一家。
第二天,生母就回燕京忙生意去了,留下了四个保镖,名为保护,实则为监视。
她很想很想父母,很想很想哥哥,但是她不可以,因为生母的钱,就是哥哥的命。
然而,当她听到哥哥出院的消息,激动得第二天早早地就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他的时候,他却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哥哥!”
“啊?我不是什么哥哥!”
她忘不了他陌生的眼神,忘不了他转身离去的决绝。
他曾经是那么疼爱自己啊。
那一刻,她仿佛全身被浇了一桶冰水,冰凉冰凉,透心,彻骨。
她知道,他不是不认识自己,他是不认自己了。
她知道,尽管吴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睛是能看到的,他的心里是有感觉的。
自从他车祸以后,自己只在他昏迷的时候看过他一次,以后再也没去过,他一定是对自己这个妹妹失望透顶了吧。
而且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抛弃了他们,奔向了有钱的生母的怀抱,在他的眼中,自己一定是个拜金虚荣的人吧。
只是,哥哥,你就为什么就不能听妹妹解释呢?
妹妹也是迫不得已,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妹妹呢?
吴若灵的眼泪再度不可控制地落下来,一大颗一大颗打湿了桌上的试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