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风澈所说的方向没走多远,很快就看到了村落。此刻已经是傍晚,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村落的茅草屋顶上,渲染出一种安详的氛围。
我心想,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等明日一早再回栎阳凌家吧。爷爷曾经说乡村之地民风淳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人家留宿一晚。
这个时候田里干活的农夫扛着锄头回家了,似乎是忙碌了一天,头上布满了汗水。孩童们也兴高采烈地骑着牛往家里赶,每家每户都冒起了一缕缕的炊烟,炊烟飘荡在村子的上空。看着炊烟,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我已经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摸了摸肚子,真的都快要饿扁了。
这个时候一个老伯推着推车从我周围经过,推车上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他有些吃力的推着,行走的很缓慢,毕竟岁数大了,力气也肯定不如年轻时候了。
我连忙走了上去说道:“老伯,我来帮你吧。”说着就从老伯手里面接过推车,帮他推起车来。
那老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打量了我两眼,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多谢你了啊,小伙子,可真是一个好人啊。看你这长相,恐怕不是本地人吧,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老朽可都基本上见过呢。”
我说道:“老伯眼力可真好,小子是栎阳人士,出门探望亲戚,不小心迷路了,流落到此。不知老伯可否知道去栎阳的方向?”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公子竟然是大城市来的呢!你放心,老朽我年轻时候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栎阳还是知道怎么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那老伯大笑起来,说道:“看来公子是饿坏了啊,若是没有去处就跟老朽回家去吧。不过家里贫寒,只能用乡土糟糠来招待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啊。”
我连忙道谢:“多谢老伯收留,不过此次出来匆忙,没有带钱,不知可否等我回家后再叫人送过来?”
他笑着说道:“乡野之地可不比大城市,也没有那么多用到钱的地方。我们乡下民风淳朴,公子来我们村子里面留宿,我们只会担心招待不周,哪里还有要收钱的道理啊。”
说完就领着我往他家走,很多孩童看到有陌生人来村子里,都好奇地向我张望。老伯似乎在村子里挺有威望,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而我这个外地人来村子里的消息也一下子传遍了这个不大的村子。
他一边走一边向我介绍:“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黄土和泥所做成的,屋顶上铺满茅草,又用麻绳绑好,最后再刷上白泥固定。虽然简陋,但也可以遮风挡雨了,当然与你们大城市比不了,希望公子不要见怪。”其实大部分的秦国底层百姓都是住着这样的茅草屋。而凌府却与这里不同,凌家家财万贯,府邸也修的十分繁华,主要都是木质结构。但我也没有嫌弃,毕竟老伯的热心已经让我很是温暖了。
我连忙说道:“老伯心肠这么好,好心好意收留小子,小子哪里敢嫌这嫌那,况且我觉得这种村舍也确实有一种别样的风味呢。”
他乐呵呵地说道:“从公子的谈吐来看,想必也是读书人吧,老朽不才,也是村子里的教书先生。”
我道:“小子从小就喜爱读书,也只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个读书人。先生教书育人,才算是有大才之人,小子当真佩服。”
那老伯被我夸的十分开心,说道:“多谢公子谬赞了,老朽也算不得什么文化人,不过是读过几本书,识几个字罢了。在这乡野之地虽然算得上有几分文采,但与你们大城市的人还是比不了的。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要是学到公子的一分皮毛,也足够老朽含笑九泉了。”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那老伯的家里,他的屋子同村子里其他房屋一样也是土石结构,屋里有四个房间,一间为大堂,一间为厨房,另外两间分别是老伯和他孙子的住所。
老伯热情的叫我到大堂坐下,这时候一个瘦弱的汉子走了进来。老伯说道:“这是我的孙子,他叫阿福,今年刚好二十岁。我儿子儿媳很早就病死了,我们爷孙两人相依为命。你别看我这孙子长得瘦瘦小小的,干农活还是干的很利索的。阿福,这位公子是栎阳城里来的读书人,还不快过来问候一声。”
阿福很是腼腆的向我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自己的内屋,没过多久就领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出来向我问好。
老伯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孙媳妇小翠,上个月刚刚过门,我运这些石头来也是打算帮他们再弄间屋子。”那女子不算漂亮,但是看上去很贤惠的样子。
随后这妇人就去厨房做饭去了,阿福从门外打了一盆水让我去内屋梳洗。看着水中的倒影,才发现这几日的逃亡,脸上已经很脏了,衣服上也满是灰尘,很多地方都破了口子。梳洗完阿福叫我换上了他的衣服,把我的脏衣服收了起来,说是要让小翠好好洗洗,顺便缝补一下。
等我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很丰盛的样子,饭桌正中央摆着一盘烤鸡。老伯笑呵呵的让我赶紧坐下吃饭,说道:“公子梳洗一番后,果然是俊俏了不少,读书人的英姿也显现出来了。快坐下吃饭吧,饭菜比不上你们大城市的那般美味,还望公子见谅。”
我已经饿坏了,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却十分可口。尤其是鸡肉的味道,丝毫不比凌府大厨做的差。我一边吃一边说:“这鸡肉味道鲜美,老伯的孙媳妇可真是心灵手巧呢。”
小翠害羞的不敢看我,说道:“这鸡肉是爷爷烤的,我的厨艺可还做不出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伯,老伯自豪的说道:“不是老头子我吹嘘,我年轻时候烤鸡的手艺也算是村里的一绝,村里哪家有喜事都会叫我去做这菜。”
阿福说道:“爷爷,您这话听的我都起了老茧了,怎么逢人就说啊。”
老伯瞪大了眼睛说:“合着我说的哪里不对咯,你们俩成亲的时候,我那烤鸡做的哪不是连村里的大黄狗都吸引过来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得,连忙向我道歉:“公子可千万别误会,老朽可不是在骂你是那大黄狗,只是想说明老朽的厨艺很好。”
看着他自吹自擂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看着他们,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去,爷爷只怕是很担心吧。我明天可得快点赶路,争取早日回家向他报个平安。他看到我平安归来一定会很开心吧,到时候肯定要拉着我陪他喝上两杯,想到这我的心里暖暖的。
看着面前这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心里不由想道,其实像他们一样平淡的活过一生也挺不错,这也许就是风澈所希望过的生活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去了,因为我真的想家了,想要快点见到爷爷。我的衣服已经被洗好晾干,小翠也帮我缝补好了,老伯一家还送给我一些干粮让我路上吃,这不免让我有些感动。
按照老伯指的方向,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了,想必很快就能到栎阳了。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见到爷爷了,我的心里很是开心。
今天天气很热,骄阳似火,燥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走了这么久,我的身上也出了不少汗,于是我找到最近的溪流,准备简单的洗洗脸。这时不远处两个正在洗衣服的村妇之间的对话吸引了我。
一个村妇说:“你知道那栎阳凌家吗?”
另一个回答:“知道啊,我们村子里不是也有很多人在那里上工吗?”
之前那村妇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发生大事啦!那凌家不知道得罪了谁,整个凌家上上下下全都被灭口了,没有一个人幸存啊,之后那伙人还要放火来毁尸灭迹。这件事就在前天发生的,大火烧了整整两天两夜,惨的不得了啊。听说前几日凌家老爷子那去提亲的孙子也被人暗算,至今下落不明呢!”
“是吗?那可真是大事啊,你听谁说的?真的假的啊?”
“肯定是真的啊,我那在栎阳当差的妹夫偷偷告诉我的,现在官府封锁消息,就连郡守都惊动了,正在紧急调查呢!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你放心,我可不敢乱说。哎,只怕村子里很多人都得去其他地方上工了啊,凌家一直给的价钱都很公道的,对工人也很照顾。真不知道谁会这么残忍,竟然把这么好的一个家族灭口啊。”
我在一旁呆呆的听着,我不知道她们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凌府。爷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疯了似得向栎阳方向跑去,这里离栎阳不算远,天色没黑我就到了城门处。
这时城里似乎在戒严,进城出城都要经过很严格的审查,因为一直被爷爷禁足,所以栎阳城内也没人认得出我。于是我轻轻松松的跟着进城的村民,混进了栎阳城里面。
郡守可能是担心凶手依旧在城内,城内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可我却顾不了栎阳城内是否还有凶手的余孽,快步地跑到了凌府。
凌府周围有很多军士守着,远远的就看到凌府的院墙被大火熏黑了,火已经熄灭了,但里面仍旧有着烟飘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进去,硬闯肯定不行,不仅被郡守发现,还有可能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找到。忽然间我想到了凌府一个废弃的狗洞,跑过去后发现果然没有士兵看管。这里很偏僻,平时也没有什么人经过。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就钻过狗洞进入了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