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崔其峻面上青白交错,愤怒与难堪交织,虽满脸汗水,却无法遮掩他投向凤天战目光中的凶狠与怒火。
他是军队的副统领,是将士之中的佼佼者,是陈若水最为信任的心腹,更是十万军队中的第二猛将。
曾经他有多风光,这些将士对他几乎崇拜似的仰慕尊敬着,而此时,他居然在这个男子的箭法下败得如此狼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之际,他打马飞奔而过,弯腰自地上抓起一把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搭在弓上,朝凤天战迎面射去!
嗖!嗖!嗖!
站在队伍前面的所有将士,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纷纷大惊失色。
陈楚脸色也是一变。
犀利的箭矢如流星一般,朝战马上的戎装男子扑面而去,带着强烈而尖锐的杀气,凤天战策马奔到校场一旁,伸手一捞,随手拿过一支长矛,抬手挥臂之间,已至眼前的箭矢被尽数扫落。
崔其峻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似乎还想故技重施,然而刚刚弯下腰,箭矢尚未捞进手里,却见凤天战手里的长矛夹杂着雷霆之势飞来。
听到尖锐的破风声他蓦然抬头,随即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退开,却已然来不及——
砰。
长矛横击在他的胸口,下一瞬,他健壮的身体毫无反抗之力地从马上栽了下去!
众人哗然。
崔其峻被强劲的力道击得口吐鲜血,半晌爬不起来。
不及片刻,将士之中又刷刷飞出数道人影,毫不迟疑地纷纷袭向凤天战。
凤天战身形一提,整个人自马上飞身而起,从兵器列中取出一柄长鞭,瞬间与那几个将士激战到一起。
所有的暗卫和亲兵皆沉默的站在一旁,虽不发一语,气势却铮铮冷冽。
凤天战下手狠辣,招招不留情面,却也并不置人于死地,所有扑上来的人尚未靠近他身前三步距离,就被长鞭打在了胸前,狼狈摔了出去。
一鞭下去,不止身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长鞭所施加的几道,更是让他们瞬间失去所有反手之力。
不消半刻,校场上已经东倒西歪地躺了几十个起不来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军营里有些地位的将领,虽说武功不可能比得上江湖高手,却也实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此时在这个年轻男子的手里,居然连一招都支撑不了——而且还是一群人打一个人,却依然利落地以惨败收场。
十万人的军队,此时才真正是清醒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校场上真正陷入了一片死寂。
凤天战飞身上了高台,身姿高大峭拔,周身属于战场上的冷漠杀伐之气徐徐弥漫出来,哪怕是不言不语,也让这支曾经完全算得上是精兵的将士,体会到了一种无言的畏惧。
“本将姓凤,来自凤苍皇族,皇帝陛下御封战王。”
淡漠的目光扫视着全场,淡淡开口间,是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
然而此言一处,原本就呆愣的全体将士瞬间齐齐呆滞,震惊,诧异,不敢置信,畏惧……无数种情绪飞快闪过眼底。
凤苍的战王?
他便是凤苍的战王?
战王是谁?那是帮凤苍帝王接连征战了数个国家,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传奇战将,不管两国交战的起因和过程怎样,有一点毋庸置疑——
凤苍的战王,已经成为全天下所有将士心目中无可战胜的战神。
那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他怎么会出现在南秦?
众人思及这些日子南秦的变故,心里蓦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愿面对的事实——江山易主,国破家亡。
凤苍大军已经征服了天下诸国,如今南秦也没能逃过这样的结局?
“南秦内乱丛生,吾皇已着手整顿内政,并命本将军暂任尔等主帅。”凤天战不理会将士之中传来的骚乱和不安,冷冷的声音划破空气,一字一句钻入众将士的耳膜,“即日起,本将军将会对你们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例行训练,所有违反军令者,皆以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乌压压的军队之中,有无数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只是相隔太远,也不知有没有被那位将军听到。
凤苍战王。
他们只听过他的名号,没见过其人,更不知道他练兵的手段如何,但是只战王这两个字,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从他嘴里说出的“绝不容情”四个字,没有人敢当成是玩笑。
陈楚此时也有些被吓到了。
他未曾上过战场,虽然以前也见识过陈若水和上官风整兵时的戎装军威,然而不知是因为他对那两个人太熟悉,还是因为那两人确实不如凤天战,此时他竟发现,凤天战的魄力和杀伐果断的雷霆气势,是上官风所没有的。
而陈若水,也是一个凌厉的将军,但他身上也同样拥有一般将领所没有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或许是因为野心一直都在,所以他在自己的大军面前,从来都是把自己当成了“本王”,而非“本将军”。
陈楚原本以为,在凤天战报出自己的身份之后,曾经属于陈若水的这支精兵会发出抗议,会提出质疑,因为就算是江山易主,国破家亡,也该有皇帝的明文诏书——
但是没有,没有人质疑一句。
陈楚不知道,是他们心里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并且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在听到战王的名字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质疑的胆量。
此时已毋庸置疑,这支曾经属于南秦,属于陈若水的精兵,已经被凤苍的战王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轻而易举的降服。
陈楚心里对战王生出了无限的崇敬之意,也同时感到了一股挫败,忍不住心忖,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战王这般厉害的大将军,也是出生皇族,他对凤苍天子怎么就那么忠心耿耿?反观陈若水,同样是皇族王爷兼领大将军一职,他对自己怎么就没这般忠心呢?
陈楚百思不得其解,怏怏地回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