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在墨王府住了下来,因为他暂时没得选择。
但是凤栖和姬墨修都没有料到,姬凉尘居然也在墨王府住了下来。
不愿意回宫,一个劲地要留下,姬墨修居然也同意了。然而,同意让他住下来是一回事,但是姬凉尘却并没有左右姬墨修行事的本事。
所以在悠闲地休息了两日之后,凤栖迎来了他人生中最特殊的一个日子——用姬墨修的话来说,正式开始一场驯服的游戏。
凤栖自己是不会承认驯服这两个字的,但是他不承认,也依然无法改变,他是这场驯服游戏之中被驯服的那一方的这个事实。
“本王做事一向公平。”偌大的场地上,周遭寂静无声,一身墨袍的姬墨修目光淡漠地看着凤栖,“到了本王府上之后,你已经逃无可逃。所以你的妻儿,你的臣子大将,你的那些手下,本王都不会对他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也不会再用他们来胁迫你就范——因为他们对本王也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凤栖淡淡一笑,无限嘲弄的语气,“原来阁下还是个有原则的人。”
“驯服,是一场个人实力的较量,若借助于外力,本身就已经失去了驯服的意义。”姬墨修表情冷淡,对于凤栖淡淡的嘲弄也并未放在心上,径自道:“先比试一场,你若输了,便跟本王的那些家奴一样,跪下与本王说话。”
跪下?
凤栖眸心细了细,寒凉之色渐涌,沉默地注视着姬墨修淡漠的,仿佛永远掌控一切的表情,须臾,淡冷勾唇,“有何不可?”
“宸帝陛下答应得未免有点太快了。”姬凉尘蹙眉,眼底写满了不赞同,“世间高手比武,也总会有高低之分,若战败者都要跪下,那么这世上是不是永远只有一个人能站着?”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姬墨修,“皇叔的癖好我是不懂,但是在我看来,宸帝是宁愿死也不可能在别人手下受辱的人。皇叔若是一意孤行,只怕以后还有皇叔后悔的时候。”
后悔?
姬墨修皱眉,“皇上若没什么事情,可以先回宫去休息,本王这府邸不适合皇上久待。”
说完,便淡淡道:“来人,送皇上回宫。”
姬凉尘脸色微变,“皇叔。”
吉安惶恐不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哈腰躬身,“皇上,奴才送您回宫吧,刀剑无眼,这里太危险了。”
“刀剑无眼?”姬凉尘看了他一眼,“你看到刀,还是看到剑了?”
“呃……”吉安一噎,脸色讪讪地道,“没有刀剑才更可怕呢,真气乱窜,听说只要被一点气流波及到,就会立即受伤,皇上还是别留在这里了。”
其实姬凉尘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皇叔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放弃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他和凤栖之间,迟早都会有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姬凉尘心里同样明白,正面较量,就算凤栖天下无敌,此时面对他家皇叔,也并无多少胜算。
但是姬凉尘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所以对吉安看似卑微惶恐实则却是强迫性质的请求,他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地道:“好啊,回宫就回宫,反正朕待在这里也不起什么作用。”
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想逗留的迟疑。
吉安愣了愣,有些意外于他配合的态度,但是他没时间想的太多,见姬凉尘走了,很快举步追了上去。
皇上的銮轿还停在王府中门的庭院里呢。
姬凉尘的离开,对于姬墨修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他只是淡淡转头看了一眼那道离去的背影,很快便收回视线,看向凤栖。
晨光下,一袭月牙白色天蚕丝雪服的凤栖,姿容出尘脱俗,浑身散发出清贵不可侵犯的气息,眸心色泽淡漠如雪,比起姬墨修的冷漠,更多了几分寒色。
而姬墨修,一身墨袍浓重,同样流露出尊贵凛然的压迫感,虽与凤栖气质不同,然而两人身上的王者气息,却几乎不分轩轾。
“第一场比试,我们只比武功,不论其他。”姬墨修淡淡道,“本王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百招之内定输赢,你意下如何?”
凤栖淡淡一笑,“客随主便。”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周身真气流窜,气流吹拂着两人各自的衣衫,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发丝随风飞扬,一白一黑两道人影,都已蓄势待发。
“主人,皇上在王府外吐血昏厥!”
一声禀报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声音急迫,来自于去而复返的吉安——这个总是唯唯诺诺的太监,也并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
姬墨修眼神一眯,森冷地转头,“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吉安吓得瞬间趴跪在地上,几乎五体投地,“青华公子已经给皇上输了真气,但是毫无起色,皇上好像有危险……”
话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闪,偌大的校场上,瞬间只剩凤栖一人。
缓缓收了浑身的真气,凤栖没有情绪的目光从吉安的身上掠过,沉默地看向姬墨修离去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色泽。
姬墨修没有片刻耽搁,直接把姬凉尘抱起,飞身送回了他的寝宫。
太医得到命令匆匆赶来,包括太医院首席沈太医在内,七八个人轮流诊脉,然而最后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皇上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龙体安康,并未出现异样状况。
但是皇上吐血是事实,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而且皇上的脸色很不正常,苍白中透着一种异样的病态,呼吸平稳,但是呼吸的频率很慢,很慢……
姬墨修沉默地注视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姬凉尘,目光是前所未有过的冰冷,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若还有下一次,你会亲自领教一下本王的手段。”
这才几天,他又故技重施?
究竟是自己对他太过宽容,还是他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