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是待在鸾凤宫外面,风景优美的园子里,旁边是六角凉亭,周边繁花似锦,风景如画,清香伴着清风四处飘散,当真是沁人心脾,舒爽怡然。
不但风景优美,便是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也无疑是个赏心悦目的男子。
身姿挺拔修长,容颜脱俗出尘,眉眼精致如画,一双凤眼若有似无地流露出些许清冷淡漠,给人一种仿佛身在云端的清贵与高不可攀之感。
然而偏偏,这份清贵之中,又隐隐流露出一份霸道,无形中减弱了几分那种不染纤尘的谪仙气质,而更多几分君临天下的尊贵。
“九公主这话说的,未免太贬低自己了。”凤栖转身,负手走上凉亭,闲适地在桌子一旁坐了下来,抬手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慢慢啜饮,“皇后最近身子不适,偏偏又是个闲不住的主,所以才劳烦九公主进宫来陪伴一段时间,让她能安心待在宫里调养身子且不会觉得无聊。”
云绯挑眉,“这不但要做宫女,还要负责逗皇后开心?”
“唔,你要这么想,也并非不可以。”凤栖淡淡一笑,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不过皇后身边的宫女不少,端茶倒水什么的着实用不着你,你只要负责给皇后解闷就可以了。”
云绯沉默。
只要负责给皇后解闷?
她堂堂一国公主……好吧,就算现在已经不算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了,且等北炎的灭国消息传来之后,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亡国公主,但是即便褪下身上的光环,她只是一个叫云绯的女子,也断然没沦落到逗人开心的地步吧?
但是这位皇帝陛下虽然笑语晏晏,看起来分外温和无害,但是云绯就是有一种感觉——她好像正在跟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打交道。
不过,不管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云绯却知道,他的要求她拒绝不了。
并且,他也吃定了她不会拒绝。
至于原因嘛……
云绯垂眼,看着还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逍遥,再思及这些年逍遥能活下来,能活到报仇以及和她相遇,怎么说也是因为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功劳,套句那些臣子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做皇恩浩荡。
对于逍遥来说,这个人早就成了他的主子,是他这辈子要尽忠的人。而对于云绯来说,这个人赋予了逍遥重生的机会,算是他们共同的恩人。
既然如此,就当是还了一个恩情……云绯无奈地在心里叹息,很悲催地发现,这个恩情不怎么好还。
逍遥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是她这辈子刻骨铭心的执念,在她心里有着重逾千斤的分量,他的一条命以及这一身本事,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还清的?
这般一想,云绯抬眼看向凤栖,却是鬼使神差一般地开口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凤栖挑眉,似乎觉得很意外,但是他的表情却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似乎笃定她不可能不答应,“朕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若真的不愿意,朕当然不会强人所难。”
不会强人所难?
云绯静静地看着他,绝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
“北炎皇室的九公主……”凤栖端着茶盏轻笑,“怎么说也是尊贵的金枝玉叶,配一个商人岂不是有点可惜了?”
云绯眯眼,“你想拆散我们?”
“九公主多虑了,毁人姻缘的事情朕怎么可能会做?”凤栖漫不经心地摇头,眉眼轻松,看起来真真是悠然自得得很,“不过,除非九公主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把自家情郎藏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也或者你有足够的能力说服逍遥叛离朕,如此一来,你们二人想怎样都是你们的自由,朕管不着。若九公主没有飞天遁天的本事,也没办法说服逍遥叛主,那么朕至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时不时地让公主郁闷一下。”
云绯默然。
不得不说,她罕见地无语了一下。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她今真真切切算是见识到了。
云绯静静地看着亭中悠然品茗的男子,淡淡道:“本宫曾经听过关于皇帝陛下的传闻。”
“嗯?”凤栖眉梢轻挑,云淡风轻一般笑了笑,“公主但说无妨。”
“以前有人说凤苍的皇帝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个神秘莫测的主,这一点曾经是真实可信的。”云绯举步,走到凉亭的柱子旁,倚着廊柱,姿态分外轻松地与凤栖对视,“当然也有人说,凤苍的天子是个扶不上墙的无能之辈——这个谣言现在已经不攻自破,无法再去深究。反正曾经的九国天下之中,对于皇帝陛下的各种传言都很多,数不胜数,而直到去年,天下又掀起另外一种说法……”
红唇微勾,云绯道:“陛下感兴趣吗?”
凤栖抿了口茶,声音慵然地道:“且说无妨。”
“他们说皇帝陛下是个宠妻无度的昏君,且还是个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天子,嚣张得像个土匪。”云绯不疾不徐地将话一字一句说出了口,顿了须臾,总结了自己的观点,“在本宫了看来,昏君这两个字说得显然名不副实了,但是其他的几点评价,却委实贴切得不能再贴切。”
凤栖淡笑,“是吗?”
“当然是的。”云绯无比肯定地点头,“宠妻无度,嚣张狂妄,蛮横霸道,的确像个土匪——虽然皇帝陛下的外表看起来与土匪有些出入,但也只能说,陛下是个看起来比较有气质,且长得很很倾国倾城的土匪。”
此言一出,凤栖尚未做出什么反应,战逍遥的脸色却瞬间僵了一下,他根本未曾想到,云绯这个姑娘在凤栖面前,居然也可以如此犀利毒舌……
“北炎的九公主,果然是个妙人儿。”凤栖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愉悦的勾唇低笑,“云睿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云绯淡定地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