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羽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抬眼看着安静坐在长椅上,视线落在亭子外的叶玲珑,略微抱歉地道:“对不起,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你,这件事的确不是你的错。”
叶玲珑闻言,安静地收回了视线,缓缓摇头道:“没什么,羽儿姐姐不用放在心上。皇上是君,掌管着天下万民,我一个小小的女子,生死都操控在他的手里,又哪有那么大的胆量去惹怒他?”
掌管天下万民?
陈飞羽冷哼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这几天皇上身边有什么异常吗?”她放下杯子,这才想起要说正事,“刚选了秀,他就有胆量在朝堂上与父王叫嚣了,我真有点好奇,他所倚仗的是什么?”
在陈飞羽的想法中,他的父王是朝廷的顶梁柱,这些年全权处理朝政,得臣心,也得民心。父王的手腕与魄力,足以胜任天子尊位,只是父王不愿意做个谋朝篡位的佞臣,所以才一直安分守己。
但是陈楚那个忘恩负义的少年天子,却压根忘了父王这些年尽心尽力替他处理朝政的恩情。刚过了生辰到了亲政的年纪,就迫不及待地削了父王手中大权,这样的行为,与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养不熟的白眼狼。
在她心里,陈楚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上所倚仗的……”叶玲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才进宫几天而已,皇上每次到凤阳宫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嘲讽我几句,然后发现无法激怒我之后,就勃然大怒地甩袖离去,别的他并没有多说。”
说完,叶凌霄皱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摇头,“不对,他每次进凤阳宫冷嘲热讽的,说的都是他跟摄政王之间的事情,好像……好像每次挑衅和示威,都和朝政大权有关系,说我很快就要看到好戏了,还说什么摄政王府必不久矣……”
“胡说八道!”陈飞羽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儿,毛还没长齐呢,有什么本事对付摄政王府?而且我父王这些年一力担下朝政大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凭什么过河拆桥?他是小人吗?他不怕被后世诟病谩骂,他就尽管来,看他究竟能使出多少手段!”
楚儿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敢在宫里口无遮拦的摄政王府郡主,心里忍不住摇头叹息。
就这样的性子,还装温柔无害?
如果摄政王也是这样的脾气,只怕压根不够联手的小皇帝和临月两人塞牙缝的。
“飞羽姐姐冷静一下,这里到处都是耳目,万一这些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叶玲珑淡淡安抚了一句,身体很自然地靠着柱子上,“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听说皇上身边最近有神秘的高手保护,来历无法得知,只知道似乎很可怕。”
陈飞羽闻言,表情终于微微一变,“神秘的高手?”
“嗯。”叶玲珑点头,“我见过一次,但是他们速度太快,一闪就不见了,而且听皇上话里的意思,这些人的武功比大内高手还要厉害很多,所以他才无惧于任何人。”
陈飞羽眼底恍然的神色一闪而逝,终于弄清楚了,忍不住咬牙冷笑,“我说皇上最近怎么这么大胆子了呢,原来这就是他的底气?可笑,难道就靠那几个高手暗中保护,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小皇帝可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异想天开,人家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这摄政王的郡主似乎根本搞不懂状况,天生的土匪吧?
霸占着别人的东西,就不想撒手了?
重新坐了下来,她重重地灌了一口茶,砰地将茶盏搁到桌上,“还有什么情况没有?”
叶玲珑摇头,“没了,时间太短,我尚未有机会主动接近皇上。”
说到这个,陈飞羽不由又皱眉,淡淡道:“你也不要太逆着他,有时候顺着他的心意,他想让你被激怒,你就被激怒一次呗,这也没什么太不了的。”
还有这样奇葩的事情?
临月忍不住腹诽,这个女人,显然也是以为地球都是围绕着她转的。
太天真了。
你以为你想怎样就怎样,说的那般理所当然,好像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一样。
脑残有没有?
“飞羽姐姐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吗?”叶玲珑波澜不惊地开口,眼睛平静地直视着她,“皇上现在已经对我动了一点心思了,我能感觉得到,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并没有如他预期中那般被气得暴跳如雷,也没有忧心难过彷徨不安,所以他才一次次地想打破我的平静,然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这种争锋相对的相处模式,很多时候在不经意就会变了质。”
陈飞羽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她说的很难理解吗?
临月在心里为她的智商忧愁了一下,淡淡道:“就是皇上会一点点对我上心,不顾一切地试图掌控我的情绪,直到什么时候他的心里装满了我,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而我,只要负责让他永远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给他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感,他就会永远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而无心去关注其他后宫女子。”
“是吗?”陈飞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并不对,于是只能细细叮嘱她一句,“反正皇上最近真的有了一些改变,你时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有异常状况,要不动声色地记下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我会时不时地过来。”
叶玲珑垂眸,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羽儿姐姐放下好了,皇帝这几天也不过就是蹦跶两下而下,朝臣们心里更明白,皇帝和摄政王两人究竟谁更有魄力,谁更有本事主这天下江山。”
这句话陈飞羽爱听,闻言面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