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出宫来闲逛极有可能会遇上熟人,但是临月还是有些意外,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临月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冷峻的黑眸,随即,那双黑瞳里闪过一丝愕然,“是你。”
认出来了?
“是我。”临月挑唇淡笑,神色淡定地道,“真巧,你也看上了这条额坠?可惜,我已经先一步定下了。”
怎么说呢?缘分?
人生似乎处处都是缘分,不然,他们怎么在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还同时看上了一件珍品?
哦,也不是,是她先看上的,所谓先到先得,他是没机会了。
“你先看上的?”男子冷漠地开口,嗓音一如他们上次见面时的冰冽疏离,“你如何证明,这条额坠是你先看上的?”
临月闻言,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我不用证明。”
为什么要证明?她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东西都已经交易了,还要证明什么?
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男子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刚才问他的姑娘,淡淡道:“这条额坠怎么卖?”
那姑娘对眼前的情况显然有些讶异,闻言却很快回答道:“一万两白银。”
临月也不说话,任由他去问个够。
反正问了也得不到,还不是白问?
男子听到一万两白银,略微颔首,面不改色地道:“拿出来我看看。”
“公子,请稍等。”
“不许拿。”临月漫不经心地开口,语调不高,却隐含不容置疑的坚定。
姑娘一脸为难之色,“公子……”
“这条额坠我已经定下了。”临月重复了一遍,挑眼看她,“已经有人定下的东西,你再拿给其他客人看,这算什么道理?如果损坏了,我可以要求你十倍价格赔偿,你意下如何?”
姑娘闻言,脸色霎时一变。
看这位公子说得信誓旦旦,她心下不由信了几分,只是若被真的定下了,却为什么没有做上记号?
因为店里有规定,一般情况下珠宝首饰卖出去的,她们都会做下记号,尤其是单一的款式,为的就是防止发生这种状况。
但是这件黑猫眼额坠因为价格太过高昂,而且一眼喜欢上的人也少,大多女子喜欢那些造型别致的朱钗或者耳环,很多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看上一眼。
所以,可能是同伴并没有料到,会同时有两个人看上,所以忘了做记号。
若是往常生意清淡的时候,就算是卖出一件珠宝,他们也都会知道,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店里人来人往,店里的侍者都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不会时刻去注意别人都卖出了什么。
“不必纠结,喏,卖我额坠的姑娘来了。”眼角余光瞥见方才那个姑娘去而复返,临月嘴角微勾,下巴微抬,示意他们朝左边看去。
男子和姑娘同时转头,果然看见另一个姑娘拿着一个精致的珠宝匣子,匣身黑黝发亮,一看就是个上乘之物。
同为这家珠宝玉器行的侍者,姑娘自然一看就知道,那是黑玉石打造的匣子,是专为这条黑色猫眼石额坠配备的。
显然这位公子并未说谎。
姑娘抱歉地朝墨袍男子道:“公子,很抱歉,这条坠子的确卖出去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说话间,手里拿着匣子的姑娘已经行至眼前,朝临月道:“公子稍等,婢子给您装起来。”
“等等。”墨袍男子沉声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临月,话却是对着那两位姑娘说的,“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双倍价钱,就是两万两纹银。
好大的口气,炫富吗?
临月冷笑,也不再与他客气,冷冷道:“你就是出十倍价钱,今儿个你也得不到这条坠子,不信可以试试。”
说着,转头道:“麻烦装起来。”
墨袍男子闻言,眼神一冷,表情瞬间就有些不好看——估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公然以如此挑衅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过,虽然生气,但是他的风度似乎不错,并没有愤怒到失态,只是神色冷漠的看着临月。
冷漠中,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异样情绪。
临月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个身居高位之人,或许还从来没有想要一件东西却得不到的时候,所以他生气也不奇怪。
不过,生气归生气,宝贝只有一个,可不是生气就能得到的。
那条黑猫眼额坠很快就装好,姑娘礼貌地开口道:“公子是用银票付账吗?”
银票付账?
临月静了一瞬,淡淡道:“刚才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她身上可没装这么多的钱,不管是银票还是银子,都没有。
“如果阁下没钱付账,就不应该霸着这件东西不放。”墨袍男子显然还是不死心,冷冷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似嘲非嘲。
他身旁的黑衣护卫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家主子这样的说话语气感到意外。
“你的这里……”临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淡漠勾唇,“是不是有些不正常?贬低别人会让你产生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吗?”
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男子脸色微变,眼神瞬间变得森寒无比。
这个女子,真是勇气可嘉。
若是别人,此时估计已经吓得打寒战了,可惜临月不是别人,她生来胆子比别人大,别说区区一个男人,就是地府的阎王来了,也别指望她皱一下眉头。
“公子。”墨袍男子身边一直沉默无声的护卫终于开口,“那位来了。”
那位?
哪位?
墨袍男子视线微抬,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虽只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玄袍,但是周身却丝毫也掩不住风华绝代的气息,那张俊美清隽中略带慵然的姿容,是整个九州大陆多少人都想见却始终不得见的神秘存在。
凤栖。
凤苍即位已经九年,却从来懒于应付朝政的皇帝,脾性怪异,让人捉摸不透。
懒于应付朝政,九年不在朝上,却能让凤氏的江山不出丝毫乱子,谁敢说这个人不是天生的帝王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