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一月,已是盛夏。秋萍眼看就要临产,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仿佛梦游一般。李大夫说生下孩子就会恢复正常。心怡吩咐下人时刻照看,不敢稍有疏忽。婉萍几个每天都过来瞧瞧,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肖淑惠也不时来问候一下。
这天傍晚,天气闷热阴沉。刚好婉萍艳茹也在,心怡就叫摆张桌子到院子里乘凉。只听空中一阵闷雷响过,就有丝丝微风吹来,甚是凉爽。
艳茹说:“前些日子老爷来信说已经启程回家。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怎么还没消息?”
心怡说:“不要着急,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老爷是个仔细人,肯定会赶在秋萍生产前到家的。”
婉萍说:“听说YN那边盗贼很多,气候又潮,只愿老爷身体无恙才好。”
心怡说:“是啊,这个也是我最担心的。老爷年纪不轻了,这样长途奔波实在太过辛苦。幸好他身子骨自来硬朗,想必吃得消的。”
正闲聊之间,只见一个人影急匆匆奔了进来,近前一看,原来是万鑫的贴身随从田贵。心怡们又惊又喜,赶紧朝田贵身后望去,却没有别人,都大失所望。田贵在心怡跟前跪下,说:“奶奶们安好!老爷让我来报信,说已到城外驿站,明日就可到家。”
心怡听说万鑫已到城外,欣喜异常,就问:“一切可都顺利?老爷身体安好?”
田贵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说:“生意倒是挺顺,只是老爷···”
心怡见田贵迟疑,心中一凉,追问道:“老爷怎么了?赶紧说!”
田贵说:“倒没什么,就是途中染上了恶疾,请了很多先生都没看好。又太过劳顿,所以病情加重了,要请李大夫出城去瞧瞧。”
心怡一听,唬得半天说不出话。婉萍喝道:“贱奴才!这么严重的事,怎么现在才说!还不赶紧请李大夫去!还有,都到城外了,怎么不回家来?”
田贵哭丧着脸说:“老爷得的是痢疾,怕回家传染。”
这时心怡已回过神来,对婉萍说:“不要慌,这个病一时半会儿危及不到性命。”又吩咐田贵道:“你赶紧去请李大夫!把轿子和银子都准备好,我带人在城门口和你回合。”田贵连忙去了。心怡又对金桂说:“叫他们备轿,我要去城外看老爷。”
艳茹和婉萍也要跟去。心怡说:“你们凑什么热闹?都走光了,家里怎么办?秋萍还在屋里躺着呢,得要人看着。”
艳茹哭道:“他也是我们老爷啊,怎么叫凑热闹!好不容易盼到回来,又得了病,叫人怎么受得了!”
心怡瞪了她一眼,说:“你哭什么哭?老爷不过生了病,还没死呢!···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婉萍看家。”于是心怡带上艳茹,在城门口和田贵李銘会合,出城去了。
等心怡一行人赶到城外驿站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田贵把心怡们带到了万鑫的房间。
心怡推开房门,只见万鑫躺在床上,瘦得完全脱形,已是奄奄一息。艳茹扑上去就放声大哭。心怡喝道:“你嚎什么?还不赶快让开,叫李大夫看看。”艳茹这才收起眼泪,退了下来。万鑫虽病得严重,神智却很清醒,轻声说:“你们别着急,不碍事的,就是一直拉稀,都虚脱了。”
李铭打开医箱,细心诊脉。
心怡和艳茹坐在外间,想着万鑫辛苦受罪,禁不住落泪。就问田贵:“老爷身子一向很好,怎么竟病得如此严重?”田贵红着眼说:“其实刚到YN老爷就病倒了,上吐下泻。大夫说是水土不服,过段时间就好。老爷也不叫告诉你们,只说是疥疮。后来病情时好时坏,我们都劝老爷快点回家。老爷惦记生意,一直拖到做完买卖才回。没想到途中病情加重了···”
这时一个女子朗声插话道:“老爷是太辛苦,饮食不惯,又气候湿潮,淤积了太多瘴毒在身体内。若能尽快把毒气清除,调养些时日就会好转。好多内地人到YN都会生这种病。不过老爷身子强健,不会有事,奶奶们放宽心才好。”
心怡这才注意到田贵身边站着一个丫头打扮的年轻女人。此女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中等身材,肤色红润,长相普通。田贵见心怡打量她,赶紧介绍说:“大奶奶,这是老爷在YN新买的丫头瑶子。”瑶子很是机灵,连忙给心怡跪下,说:“奴才瑶子拜见大奶奶。”
心怡见她谈吐之间和万鑫很亲近,有些不快,问道:“这些天一直是你照顾老爷起居?”瑶子答:“是的。家父是山里的药农,对药材很熟悉。因此奴才对老爷的病也略知一二。”心怡还想问她点什么,李大夫出来了。
李铭对心怡说:“大人这是染了疟疾,虽不是大病,倘若不能治愈,也是要人命的。而且这病还要传染,你们家又有待产的孕妇,依老朽看来,还是调养好了再回家的好。”
心怡想了一下说:“也只能这样了。正好城外有一处庄园空着,就让老爷去那里住。还要辛苦先生经常出城看视,尽快让我家老爷康复才好。”说罢叫金桂拿出两锭纹银,说:“这是先生来往的路费,先生先收下。”
李铭见到银子,满心欢喜道:“奶奶放心,大人的病交给在下好了。”
打点好李铭,心怡和艳茹进去看万鑫。万鑫虽虚弱,见到她俩还是很高兴,又问秋萍如何。心怡没说中魔,只说安好。万鑫更加开心,仿佛病也好了大半。心怡就说暂时让他去城外庄园住,以免传染。万鑫虽千万个不情愿,也只好答应。
第二天一早,万鑫就带着瑶子住进了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