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新年将至,邻里乡亲们都忙着采购年货,山下桐城的集市变得更加热闹,我的围巾依然是集市上的紧俏商品,由于产量有限,所以价格炒到了二两银子一条。我不得不忙碌起来,每天从早到晚的赶工,希望过年之前多卖几条围巾。不仅如此,我还得准备两条围巾送给王大爷王大娘,感谢他们对我这两个多月的照顾。虽说我是付给他们银子的,可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亲切得就像待自己的孩子。我忙着赶活儿时,一日三餐都是王大娘送到我屋里的。
这天,有人敲门,我以为王大娘过来送饭,赶忙下地穿鞋去开门。门刚一拉开,我便呆住了。一个年轻的书生站在我的面前,这个书生是曜灵。我虽在每晚失眠时想过无数次他可能会找到我的情景,可当他真的找上门时,我却不知如何应付,只能傻呆呆地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口。倒是他,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外面好冷,我能进去说话么?”说完,径自进了门。
我心跳加速,腿脚发软,一种害怕和无奈充满了我的内心。待他进去后,我僵硬地掩上房门,靠在门板上盘算怎么应付。
“还愣在外屋做什么?进来啊。”他从里屋喊我,仿佛他是这里的主人。
我愤愤地不满,深吸一口气,走进屋里,去迎接我躲不过的命运。
走进屋里,我看到他已经盘腿坐在我的热炕上,四处张望,眼神里充满着好奇。最后他拿着我正在织的围巾,反复翻看研究。我有点莫名的气恼,上前夺了下来。
“那是什么?”他问,口气随意,听不出情绪。
“围巾。”
“没想到你手这么巧。什么时候织一个送给我?”他居然在微笑。
大学里流行织围巾送男友,听他这么一说我脸红了,慌忙说道:“不给你。”
他仿佛意料之中,也并未纠缠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说道:“跟我回去?”
“不!”我果断地拒绝。我是坚决不会跟他回去的,除非我死。
“那我留在这里陪你。”说完,他便脱下外氅,那动作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
气场,这就是气场啊。能当领导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可他又不是我领导,我干嘛要买账?
“这里是我的家,不欢迎你。”
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我感觉到那笑容有些得意,因为我对他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又有人敲门,我想这次大概真是王大娘送饭来了,便急忙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王大娘,她把一只冒着热气的篮子递给我,亲热地告诉我今天做了豆腐炖白菜,还蒸了黑米面发糕,让我多吃点云云。
我正心烦意乱地应承着,曜灵却来到我身边。
王大娘仿佛是极少见到这么俊秀倜傥的书生,看他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下巴也快掉下来一般,激动地问我:“闺女呀,这位是……”
我正在犹豫怎么跟王大娘解释,而曜灵抢在我前面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大娘你好!我是心妍的未婚夫。因为一点误会,她逃婚出来,让我寻得好苦。这段时间多谢您对心妍的照顾,日后晚生定会好好感谢您和您的家人。”
他的一番说辞让我和王大娘目瞪口呆。
我什么时候订婚了?我什么时候逃婚了?我充其量就是拐带了他老婆的肉体而已。
王大娘对我说:“闺女呀,你不是逃难么?原来你是逃婚啊。”
“我——不是,我——”我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曜灵却机灵地抢过话头:“心妍生性害羞,您别怪她。”
王大娘又对我说:“闺女呀,你看你这夫婿多体贴,你逃婚出来还苦苦寻你,找到你也不忍心苛责,还尽帮你解释。你呀,赶紧嫁过去,莫再伤了这位公子的心了哈?”
我真想放声大哭一场。王大娘不应该站在我这边么?我才是受害者不是么?怎么几句话的工夫,形势就变成我是负心人了呢?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王大娘喜滋滋地道别:“你们小两口好好聊,我老婆子就不多打扰了。有事去隔壁招呼我,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给你们做。”
曜灵礼貌地回答:“多谢大娘。”
看着王大娘的背影,我突然反应过来,追出去,喊道:“王大娘,王大娘。”
“还有什么事?”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我,我能借住您的家里么?”我轰不走你,但我躲得起。
“都是未婚夫妻了,还有什么授受不亲。俺瞧着那公子一表人才,你还不赶紧搞定?小心夜长梦多。快回去哈。”说完话,王大娘把我往回推。
曜灵关上门,伸手要拉我,被我躲开。我自己进了里屋,把篮子放在了炕桌上,自己闷头吃了起来。曜灵坐在我对面,拿着发糕自己吃了起来。我也不看他,当他是空气。对,就当他是空气!我看他能赖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