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数声响起,鸟惊虫散,奔走呼号,无端唤醒人。
林扶妖:“吃掉人生无非就是吃掉自传了,所以……”
“才不是呢,书里有句话:把闹剧编辑描绘成册,到最后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人生——主角不是自己的人生!虽然我不懂啦,可是把闹剧吃了应该就是吃掉人生了吧。”
“不懂才好,过来,我们去挣钱。”
以上帝视角的看客人生,亦或是俯瞰蝼蚁的高高在上的牛鬼蛇神的人生,亦或是隔绝人群的界外人生……
无论哪样,都不好!
无论哪样,在她看来,活得多悲哀。
是以,为何要懂,何须去懂。
婴儿点头“嗯”了一声,从善如流,爬进口袋。
林扶妖铺上几层枯草覆盖书,随即起身离庙而去。
把闹剧编辑描绘成册,到最后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人生——主角不是自己的人生!
妖子居然有此领悟,实在是……
实在是非同凡响、惊才艳绝、一表人才啊!
不愧是寄予厚望的妖子……
“右护法,那句话不是妖子说的,是一本书里面的,您搞错……”
黑色长袍的男子眼带利剑,视线所到之处刀光剑影四起,如此犀利的眼神注视之下,灰色衣袍男子气势不由矮上几分,声音由高至低,由低至无……
黑袍男子似笑非笑,问道:“你,对本护法的话有异议?”
扑通一声,灰衣男子跪倒在地,高喊:“属下怎敢有异议!右护法的话都是言之有理的!”
黑袍男子:“好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不过这话我喜欢,起来吧。”
灰衣男子撇撇嘴。
就知道右护法是个分分秒秒精分的人,一秒不抽,太阳都打西升东落了。
偏生他要陪着演戏,心好累,唉。
“是,右护法。”灰衣男子回道。
黑袍男子耳提面命,“你们找机会和妖子接洽,不得怠慢半分!听到没有?”
灰衣男子吞了吞口水,“这个,有点困难……”
“什么意思?”
“妖子亲近的小娘子,不好惹……”
灰衣男子想起那淡淡的眼神,便惊得浑身冒冷汗,淡淡无波,漫不经心一扫而过,那是一种目空一切的强大,一种无惧敌友的淡然!
黑袍男子一巴掌拍下去,正中目标,“谁让你去招惹她!”
妖子选择的人,自然也是非同凡响之人。
招惹她,是想让妖子不舒服吗?是想要看看花儿为何这么红吗?
“好声好气,温柔有礼的去请求见面,不懂吗?”
一点变通都不会,真是石头脑袋!他当初怎么就那么眼瞎呢,怎么就那么手贱呢。
选了他,简直就是自作虐啊,不行,脑仁儿又隐隐作痛了,黑袍男子揉揉太阳穴,然不仅无济于事,反火上浇油——脑仁越来越疼,遂怒喝:“赶紧滚蛋,看着你我就头疼!”
“是,是,属下这就圆润的滚蛋,您悠着点哈……”
黑袍男子随手拿起茶杯用力一扔,说道:“滚!”
……
婴儿伸出食指戳戳林扶妖,细声细语:“麻麻,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办?”
林扶妖目不转睛,直视前方,脚下步调不紧不慢,回道:“反正没杀气,没挡路,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我们犯不着和他们计较。”
婴儿一脸怀疑,问道:“麻麻,你脾气有那么好吗?被别人盯着居然也不以为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林扶妖意味深长一笑。
婴儿恍然大悟,人若犯我,下一句就是磨刀霍霍了吧。现在麻麻没有磨刀霍霍,说明是还不到冒犯的程度咯。
啊~~麻麻怎么那么仁慈呢。
不如宝宝来添一把火?
“都几天了耶,天天被人盯着,宝宝好不舒服哦。”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
婴儿:“……那都是假象啊。”
虽然看不到脸,想必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的,是小懊悔加上焦急?还是无语加上小尴尬?
不管哪一个,都足以成为笑料。
林扶妖嘴角勾起,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过去,“那是我眼花了咯……”
婴儿食指一下有一下无的相互对碰,小声说道:“也不是啦,都怪夜色太朦胧,都怪意识太模糊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语调缓慢,字字拉长,怀疑意味一听便知。
婴儿本想拍拍胸口以示诚恳,但执念一想,麻麻又看不到,拍了也没用啊……
再说,好像拍拍胸口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耶。
林扶妖停住脚步,喃喃自语:来了。
幽暗森林,点点星光亮起,照明大道,稀稀疏疏的脚步声盖过虫鸣声,人影游移不定。
“前面的小娘子请留步。”
爽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此爽朗的声音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冒然出声倒也不会惹人不悦了。
听声几许,好奇心起。
林扶妖转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比我想象中要光明磊落呢。”
做着不甚光明的事,容貌却如此出色,阳光而爽朗。
灰衣男子上前几步,拱手作揖,“小娘子缪赞,紫某愧不敢当,数日来打扰小娘子了。”
林扶妖安然受礼,眸色深了几分,说道:“看看而已,算不上打扰,不过,看样子你们是看烦了啊。”
当够梁上君子,现在该亮明来意了吧。
灰衣男子掀起衣袍,跪地在地,大喊i:“属下紫葫芦见过妖子!”
直截了当。
干脆利落。
开门见山。
果真如此,他们的目标就是婴儿,既然如此——
林扶妖拍拍口袋,说道:“宝宝,出来认人。”
“好滴~”
婴儿手拉扯一下口袋,露出漆黑明亮如同黑葡萄的眼珠子,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处处打量,不放过一丝一毫。
如此仔细,让人摸不着头脑。
半响,婴儿收回视线,“麻麻~不认识。”
林扶妖:“……这句话,应该是在你看脸的那一刻就告诉我的。”
灰衣男子干咳两声,打断一大一小的“深情”对视。
“对于这个情况,我早有预料,来人……”
语音刚落,便有两人上前几步,摊开手中画像,站立一左一右,默然不语。
灰衣男子起身,拍拍膝盖去去灰尘,靠近画像后说道:“妖子请看,此乃历代妖王的人物肖像,其中应该有您印象深刻的人。”
林扶妖将婴儿拿出来交给灰衣男子,摸摸婴儿头,“接下来的事交给宝宝,你要速战速决哦。”
婴儿点头“嗯”了一声,道:“宝宝会速战速决的,麻烦麻麻稍等一下下哦。”
林扶妖回以一笑,便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背靠树干,双手环胸,闭目塞听。
本是粗俗的汉子行为,看起来却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爽不羁。
有这种行为的人想必是活的自由自在,不为他人眼光,异议所左右的人。
灰衣男子见此,眼中不由出现几分赞赏之色。
怪不得,怪不得啊。
“紫葫芦,紫葫芦……”
灰衣男子垂眸,恭敬有礼,“妖子有何吩咐?”
“宝宝虽是认得他们,但是宝宝并无继承之意,你回去转告给他们。”
灰衣男子喝道:“妖子!”
眼神中百般情绪,不可置信,受伤,谴责等等。
无声的沉重,无声的悲伤。
“您可知我族等您等得有多辛苦,那是漫长岁月的煎熬啊,您怎可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
“你无需多言!我意已决,且无更改之意。”
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直言拒绝之意后,婴儿偏头,灿烂一笑,“麻麻~宝宝好了啦。”
笑容之灿烂,与方才肃穆严厉截然不同。
灰衣男子只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会心一击,万念俱灰……
如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此区别对待,如此……真的好么。
林扶妖闻言一笑,走过去抱起婴儿,转身就走。
“收回画像,我们走!”
语音刚落,灰衣男子便甩袖而去。
一左一右,渐行渐远,大道恢复原样——幽静暗黑。
两点连成一线,线漫延处又是另一人家。
小桥流水人家,桥下流水哗哗啦,桥上几人道闲话。几杯酒,几盏灯,远看成画,近看成诗——
诗情画意浓厚,意境古香古色。
“杀戮者手下留情,道真高僧赠予舍利子,纸族妖子如影相随……如此出色之人,于某倒想会会她呢。”
不知是否是饮了上等美酒的缘故,嗓音隐隐有种迷醉人的诱惑,慵懒而闲逸。
凤眼三分笑意,七分迷离,朦胧而诱人,引人心笙摇摆不定。
真不愧是美人鱼,一举一动皆是诱人犯罪的美景。
白衣男子玩味一笑,说道:“如此光景,庞某的自制力实在是经不起考验啊。”
“庞兄何须制约,于某求之不得。”紫衣男子摊开双手,端着一副任君采撷,任君为所欲为而毫不抵抗的姿态。
凤眼笑意深邃了几分,看不透的情绪,真假难辨,虚实难分。
白衣男子如同穿鞋的遇上光脚的——无奈至极,然而罪之于己,遂苦笑一下,道:“于兄,言归正传吧。”
紫衣男子颔首,道:“不知庞兄是否有会面之意?如若有心,不如结伴同行?”
“你意欲如何?夺取舍利子?莫非你相信舍利子易转乾坤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