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毫不拖泥带水,怎一个快狠准了得。
“说!舍利子是什么!你怎么在这里!老头呢!”
妖子很遗憾:“麻麻,他已经死了。”
嘴角血迹斑斑,手脚扭曲,胸前衣衫不整,青青紫紫,清晰可见的掌印,不见起伏。
身上碎片嵌入处,血如泉涌。
麻麻虽然想逼供,却大动干戈,置人于死地,是因为……内心有把火吧。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近乎视自由为一切行为准则的人,自由都受到拘束了,内心怎么会没火呢。
都怪她,害得麻麻被拘束了,还要强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
这样的自己,继续留着她身边,会不会……
“宝宝,我们走。”
“嗯。”声音低迷,透着一丝失落,不复往日的活泼。
只是现在的林扶妖没有察觉到,她沉浸于思考中了。
妖行帐,妖行帐目前已是唯有遵从别无他法了,这个暂且不管。
舍利子,也许是那个和尚在她不知情情况下留下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它找出来。
身上有一个炸弹就够了。
“麻麻……”
林扶妖偏头,问道:“嗯?”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靠过来。”
妖子依偎过去,埋头不语。
好温暖,心底的凉意仿佛缓缓驱走,越是依赖,越是舍不得。舍不得放开的温暖,舍不得冷却的躯体,舍不得淡淡香气的体味。
妖子的手无意识的紧抓衣衫。
………………
雾气蒙蒙,不见月明,不见星辰。
“走。”
妖子一走三回头,神情恋恋不舍,纵是千不想万不愿,距离还是越来越远。
“你侧身侧过来一点,我都看不到麻麻了!”
紫葫芦表面恭恭敬敬听命,侧身走,不遮掩视线,心里却是……
被妖子召唤而来,是开心的事,妖子答应要跟他回族,是更开心的事,但是,这乌龟一样的速度,这走路的姿势……
最让人崩溃的是,妖子这左摆右摆的头,就算要演一走三回头,也不必把头玩坏吧。
“你走太快了!”
紫葫芦恭恭敬敬听命,将脚步放慢,三寸金莲步慢慢挪动……
内心更加崩溃了。
妖子可不管内心崩溃的紫葫芦,继续一走三回头。
麻麻不喜欢磨磨蹭蹭,拖泥带水,拖拖拉拉的人,可是现在她不想做麻麻喜欢的人,她要多看麻麻一眼。
她不辞而别,私自离开,还给麻麻下了昏睡剂,麻麻会不会很生气呢?
会的吧,可是就算麻麻会生气,还可能一气之下不再要她,她还是要离开。这次是自由被拘束,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受伤或者……死亡?这是她承受不起的代价。
“半刻钟到达下一个镇,做不到的话,你看着办!”
“吓?!妖子……”
“嗯?你有疑问?!”
紫葫芦暗自撇撇嘴,偏头过来却是满脸笑容,背后花儿朵朵开,“没有。”
紫葫芦踮起脚尖,蹬脚而上,腾云驾雾而去。
……
“帝师,天池又见一畜,如何处置?”身着白衣的师三附耳低语。
“老夫已知,你且退下。”帝师挥手示意。
“是。”师三屈身走出书房。
帘幕内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帝师,可是有事?”
帝师抱歉一笑,“确实有事,帝姬莫怪。”
芊芊玉手抚摸着茶杯,洁白无瑕,光滑剔透,本是赏心悦目,奈何无人在旁。
“如此,您请便,庭舒改日再来请教。”优雅起身,仙衣缕缕,飘飘然,行云流水,步步生莲。
无形雅致,动辄成画。
帝师起身鞠躬,“帝姬体谅,老夫感激不尽,帝姬慢走。”
脚步停顿,声音响起,“如若有音信,有劳您通报一声。”
“帝子一事,但凭大帝处决,老夫无权代劳,望帝姬见谅。”
“如此说来,庭舒竟是不得过问了?!”声音柔和,不见丝毫怒意。
然,帘幕间玉珠叮铃作响,窗叶摆动,裙带飘飘,内心几分情绪可见一斑。
帝师坚若磐石,脚下丝毫不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人之命,尽我之诚,老夫但求无过,但求无愧我心。”
字字句句,尽表忠心。
“但愿您言而有信,不忘初心,这样……”他们才不是所托非人。
多事之秋之际,担不得萧墙之祸,内部倾轧,如有端倪,必先下手为强,为免酿成大祸。
有根之人浮萍在外,音信全无,安然不知,归期不定,盼归人唯一之举非保住根莫属。
家让她来维护。
帝姬面带微笑,重新踏出书房,脚步轻盈。
“帝姬慢走。”
帝师负手在后,望着远去的背影,嘴角上扬,眉目带笑。
言辞安人心,正是时候。
一人心安,三人感染,万人得安……甚好。帝庭大波化小波,小波化无,最终……无恙。我等为帝庭和谐、天道稳妥倾力,帝子,林氏扶妖为六道轮回勤勉,双管齐下,未来可期。
“林氏扶妖,妖界有你,终有再现之日。”
只是一切纯属想象,纯属理想,结果与否尚且掌握在林氏扶妖手中。
林氏扶妖可有遵从?
………………
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斑斑驳驳的洒落在地,温暖和煦,如置温泉。
鸟语花香,莺歌燕舞,飞禽走兽,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天晴,心晴。
林扶妖睡眼惺忪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唔,眼睛好不舒服。”
果真不应该熬夜的,眼睛现在就一个字,疼。
林扶妖左右看看,喃喃自语:“奇怪,宝宝呢?”
偏头往后看,伸手往后面摸摸,抬头一看,“怎么不见?”
林扶妖猛地站起来,再往下一看,“没有被我压着啊!”
“宝宝,你再不出来别怪麻麻不要你哦……”
林扶妖闭眼,低声细语:“我数到十,要不要出来你看着办。一,二……”
“十。”林扶妖睁开眼,果真四周杳无踪迹。
心下一沉。
结界内无挣扎的痕迹,叫喊无回应,气息全无,种种看来,不是隐身就是……不辞而别。
联系昨晚的反应,答案是后者——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啊,孩子做出选择来了,她该尊重的,不是吗。
“停!暂停一下!”
空中宫殿,琼楼玉宇,雄伟壮观,偶有雾气弥漫,云朵飘飘,雄伟中兼夹朦胧。
仙鹤偶见,重峦叠嶂偶见。
此时,殿前两位金童玉女并肩坐着,仰望天空一屏幕。
金童疑惑,问道:“姐姐,那时候你为什么舍得离开麻麻啊!”
玉女一脸不耐,“问那么多干嘛!好好看视频,别说话。”
金童歪头想了想,随即说道:“姐姐,我没有问很多哦。”
玉女眉头一皱,“你话怎么那么多,问题,评论的一大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罗里吧嗦的娘不娘。”
玉女偏头瞟了一眼,满眼嫌弃。
麻麻是不是抱错小孩啦,这么话唠,这么罗里吧嗦……哪里像麻麻啊!
金童一脸茫然,“我没有罗里吧嗦哦,是姐姐你没有将旁白标上啊。”
所以他才会出声询问,姐姐,干嘛那样。
玉女无语凝噎:“……呵呵。”
理所当然的无辜,理所当然的辩驳……感情到头来错都在她了咯,还标旁白……回去就剪辑掉这段!
来者自云彩走下地,作礼,“见过帝子,帝姬。”
金童抬手。
“帝师免礼。”
玉女抬头,问道:“老……帝师有何贵干。”
帝师挑眉,帝姬好像很不待见他啊。
如此,甚好。
越是不待见,越有挑逗的意义。
眉目带笑,温柔嗓音缓缓自口而出,“妖界青丘狐主有事求见,不知帝后可在?”
玉女暗自撇撇嘴,就会装模作样,表里不一。
帝师眼角扫到她的反应,眉间笑意深上几许,说道:“帝姬可有话要说?”
玉女哼一声,扭头。
金童一脸茫然,姐姐又是怎么了………好奇怪。收起疑虑,说道:“帝君母后已云游四海而去,有事无事不得扰之。”
“如此看来,得劳烦帝子了。”
“此话怎讲?”金童说道:“侍待官何在?”
帝师自怀中取出白纸,摊开,念道:“侍待官,外事官本周轮休,有事下周请早……外事办。”
语音落罢,抬头微微一笑,“帝子,您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我随帝师走一趟罢。”
帝师颔首,召出祥云,挥手示意:“帝子,请。”侧头问道:“帝姬,可要一同前往?”
“不必要。”帝姬说道:“我有事在身。”
帝师心下叹息,今日一别,再见之日,如隔千秋。也许,这种遮遮掩掩的躲猫猫游戏该结束了。
帝师再三看了数眼玉女,拱手作礼,“臣子告退。”
玉女默然不语,目送两人腾云驾雾而去。直至雾掩踪影方才朝屏幕一跃而起,穿过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