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一年十二月七日,南辰国三王爷府。
正值寒冬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节,红墙之外的风声似虎啸龙吟,吹得人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慌恐惧,鸣更之声刚落,寂静的房间中缓缓地响起一阵珠帘响动的声音,珠玉之间相碰相离,在静默之中显得尤为的清脆,声音还未散去,紧接着便传来一道恭敬俏丽的声音:
“王妃,已经卯时了,该起了。”
“妈,再让我睡十分钟,就十分钟。”我哼唧了两声,自动屏蔽周遭任何的声音,自以为还身处在那个忙碌上班的往昔。
“王妃,今天不一样,王爷从岭南回来了,您可是要去朝天门迎接的啊。”
说话间,来人已经掀起了外头的帐子,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我虽然还想继续约周公,但是无奈人已经被我的生活小助理‘红莲’吵醒了,更何况我还听到了‘王爷,迎接’。一个激灵我便清醒了许多,想想我已经不是都市小白领安月了,而是南辰国三王爷的王妃安雪瑶,自己还是有点不适应,不过红莲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讯息,难不成这三王爷赫连傲要回来了。
我‘腾的’一下坐起身,有些急忙的拉着红莲的衣袖问道:“那个,那个赫连傲要回来了!”。
红莲没被我这心急的小表情吓到,倒是眼神有些别样的兴奋,语气有些含羞地偷笑道“是,王妃这次可真真要见着王爷真人了。”
看着红莲那充满异样的小眼神,我承认我自从穿越过来这半个月是一直打听赫连傲,可是这毕竟是我现在身子的名义丈夫,我能不上心吗。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穿来快半个月了,倒真是有些后知后觉。
还记得自己扑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明明已经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那辆卡车撞飞了自己,那撕裂般的疼痛感我到现在还有些发怵。
按理说就这程度那结果肯定是非死即伤啊,后来自己醒了才知道自己穿越了,经历了几天的哀怨长叹的无奈期,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雷劈的现实。
经全方位的了解,我穿越到了一个名叫安雪瑶的人身上,除了名字不一样,基本其他的特征和自己是一模一样,适应了几天发现生活还是不错,除了平时瞧见几个侧妃侍妾的斗斗小心眼,拐着弯的酸酸人,倒是吃不愁吃,穿不愁穿的。
话说这安雪瑶也是倒霉,去山上寺庙祈个福居然也能被抢劫,抢劫就算了,结果还被人一棒子给打了,听说要不是四王爷赫连煜救人及时……想到这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救人也没及时,因为安雪瑶毕竟已经没了,然后自己便来了,说明这四王爷不是救了自己,而是害了自己啊!
也幸好安雪瑶是被棒子打了头,由着太医对外宣布三王妃,也就是我,被打坏了脑子,患了‘离魂症’,也就是所谓的失忆,不然我怎么解释自己怎么啥啥都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掩饰,毕竟现在自己是‘离魂症患者’,就算有什么那也就有借口了不是。
事实证明这打听还是有用处的,就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来看,第一点:三王爷赫连傲长期在外带军,基本上不回家,就算呆也呆不了几天,所以自己可以利用有利时间,能避则避。
第二点:赫连傲不受他老爹的待见,而且赫连傲的母亲赵才人在生下他后便香消玉殒,基本上一年进宫的次数少之又少,那么顺带着我进宫的次数也就能数的过来了,宫斗啥的自己能避则避嘛。
第三点:赫连傲根本就没见过自己,听红莲说当初娶安雪瑶的时候,岭南前线告急,赫连傲一身新郎装变军装,直接前往岭南,连花轿都没迎,还是四王爷赫连煜发好心替了赫连傲迎亲,对,还是那个四王爷,不过这安雪瑶跟他还真是有缘,不!现在是有仇,而安雪瑶也因为这件事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话,为众人嘴中嘲讽的对象。
虽然我现在觉得无所谓,但是这个社会女人从来都身不由己,更何况一个女人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连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都被新郎抛下独自面对,处在这个皇家让天下人如何看。这安雪瑶受的委屈有多少也是可想而知,我不知自己是出于同情还是因为自己居然穿越到我身不由己的朝代,心里莫名的有些悲哀。
更多的是不安和坚定,此地不宜久留,不想早死就得赶紧找个机会溜走才行!
没错,我就是赤裸裸的怕死,毕竟能活一次也是相当的不容易,虽然活着的风险值太大,但是这概率应该比火星撞地球差不了多少吧,就冲这不知哪辈子能看见的绝世概率题,也得想办法活下去才是。
“王妃,王妃……”
一道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看着红莲揉干了递上来的白色布巾,我调整好心情,开始寻思着怎么才能走呢?
……
梳妆披霞衣,扶手带金玉,看着头上满满的金玉翡翠,我颇有些有气无力的说:“红莲,咱能不穿吗?”
红莲一听,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边整理首饰一边冲着我劝解道:“王妃,今个儿可是王爷回来,皇上亲自到朝天门,那妃嫔小姐众多,您可不能被别人给比下去,要让王爷一眼就看见您才好,如此王爷才能多亲近,也省的让那群贱婢看了笑话。”
我无力的耸拉这脑袋心叹道:“看就看吧,姐脸皮厚如城墙,不怕她看,就怕她不看,再说了我根本就没存着让赫连傲看见我的心思,最好视而不见,还亲近,亲毛线。”
只是我这边还没有打算好,红莲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到了我的身上,看着旁边杏儿和秋云两小丫鬟手上的衣服,一身大红色水袖裙,这衣服确定不是从谁家办喜宴的柱子上撤下来临时裁裁的,简直就是一朵大红花啊,而且这料子,稍微有些轻薄飘逸,摸起来倒是舒服,不过在这寒冬腊月里是想冻死谁啊。
我指了指那件衣服,眼神有些不确定的问身后的红莲:“你不会让我穿这件衣服吧?”
红莲生怕我听不懂她的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这次我彻底不干了,我特么又不是选美,穿这么少,带那么多东西,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再给冻死了那多得不偿失。
我看着身边的红莲,清咳了两声,面色很正经的说道:“三王爷刚回来,他六月之前便离京,岭南半年征战,百姓死伤无数,他经历过必定了解那种悲苦,我如果一身穿红戴金的去见他,他势必会认为我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只知自己享乐的无知女人,如今回来瞧见我这副模样,怕是不会欢喜,反而是厌恶,既是厌恶又何来的亲近。”
这红莲一听,脸色明显一愣,眼神提溜溜的转了两下,随后似乎听出了其中门道,点了点头还不忘奉承一番说:“还是王妃想的周全,奴婢知道了。”
不想的周全能糊弄的了你吗!
要说这红莲的办事能力简直就是神速,那在现代绝对是跑业务的一把好手,没一会儿再看自己,一身的白衫罗裙,甚至还有些泛旧的灰边,挽了一个简单的头型,头上也仅仅戴了两只白玉银边的素色簪子。
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样可轻松多了,其实我这么做哪里是为了讨赫连傲的喜欢,我就是自己怕累怕冻罢了。不过看着红莲这心急的模样,不知她真的是为了我的将来,还是另有原因。
不愿再想这些,毕竟时间不等人,不一会儿府中的三个侧妃也已经到位,请安行礼,有不情愿的,也有默默无争的,也有闲看热闹的,毕竟我可是真的被赫连傲甩了独自一人完成婚礼的新娘,可不是有好戏了,再加上我这一身素衣青衫,可想着我的日子是过的有多不好。
看着一群红红艳艳的,果然够晃眼,那五彩缤纷的颜色可真是能凑足一个花园了,不愿多说,也是因为说了没用,同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刘侧妃,简单寒暄两句便出了院子。
红莲瞧见了她们打扮的那般模样,倒是不再说话,反而多了几分不屑,想着估计是我那番话起了效果。
出了我这蕙兰院,绕过长廊,行过假山,可算是到了前门,正欲出府,便瞧见了右边檐底还站着一些人,也是红红粉粉的一片,四五个左右,我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我平时斗嘴的那些个侍妾吗?她们怎么站在那边?我有些不解瞧着红莲,她也是眼色灵活,随即伏在我身边说:“王妃,按规矩她们是府中的侍妾,是没资格去朝天门的。”
我了然的看着那边,侍妾因为等级不够,只能一个个眼巴巴的站在廊前,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心里着实有些郁闷,女人啊女人,在这个社会那是相当不好混啊,拼完样貌还得拼等级,不过这赫连傲的运气倒是不错,不过光是瞧着这一个个那也是美女。
看着她们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的样子,我也是不忍,转身道:“齐伯,准备一些凳子给她们,免得冻着。”不是有句话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再说又有什么值得我为难她们,她们不过是为了赫连傲,我又不是。
这句话我是觉得没什么,红莲倒是明显一惊,身后那些侧妃亦是,显然不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这些我理解,左不过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如此体恤她们,毕竟这里也是女人的战场,给敌人留有余地,那么最终输的自己,我既不想身在战场,亦不想获得最终的胜利,倒是转身看见齐伯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略显苍老的眸光却总是透露着精明与老练,令我有些猜不透。
是啊,身在这个环境哪个人又能简单的了呢,赫连傲半年未归,这三王府仆人依旧仅仅有条,毫无散漫倦怠之色,而我明明不受待见却用度不减,无人敢不敬,有的也只能是心里上的,眼里的,这些便足以看出齐伯的能力。
齐伯见我看着他,身子弯了弯,恭敬的回答了一句:“是”便着手差人准备了。
紧接着就是由我带着一群赫连傲的迷妹,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