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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皇嘉树

汨罗江两岸粉墙村舍,桃红柳绿,民风淳朴,水草肥美,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

嫦娥远远就看到一个老者在钓鱼。

嫦娥划船近了,就看到老者在岸上悲歌:

沧浪之水清又清啊,

可以用来洗我的帽缨;

沧浪之水浊又浊啊,

可以用来洗我的脚。

“这老翁,奇怪,清水洗帽浊水洗脚。”嫦娥自言自语。

上岸后,嫦娥就迫不及待的问,“啥叫清水洗帽浊水洗脚啊?”

老翁听了,微微一笑,知道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女子,并不知道这里的故事。

“为啥关心洗帽洗脚的事儿呢?”老翁反问。

“老翁有所不知,刚在船上听你感叹,索性下船和你讨教讨教。”

“讨教不敢,你知道这是为啥呢?一说又说到我们三闾大夫,他就是一个一根筋的人!”

“三闾大夫?”

“就是屈原啊,大名鼎鼎的,你还不知道?”

“知道,咋啦?”

这事儿说的是屈原遭到了放逐,在沅江边上游荡。他沿着江边边走边唱,面容憔悴,模样枯瘦。

我见了就向他:

“您不是三闾大夫么,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

你听屈原怎么说:

“天下都是浑浊不堪只有我清澈透明,不同流合污,世人都迷醉了唯独我清醒,因此被放逐。”

嫦娥赶紧问,“你怎么说?”

老翁说:

“圣人不死板地对待事物,而能随着世道一起变化。世上的人都肮脏,何不搅混泥水扬起浊波?大家都迷醉了,何不既吃酒糟又大喝其酒?为什么想得过深又自命清高,以至让自己落了个放逐的下场?”

“屈圣人就是独树一帜!”嫦娥感叹。

“你还为他歌功颂德呢?”老翁不解。“你又听屈原怎么说。”

屈原说:

“我听说:刚洗过头一定要弹弹帽子,刚洗过澡一定要抖抖衣服。怎能让清白的身体去接触世俗尘埃的污染呢?我宁愿跳到湘江里,葬身在江鱼腹中。怎么能让晶莹剔透的纯洁,蒙上世俗的尘埃呢?”

“你说,这屈原是不是一根筋?宁愿跳到湘江都不愿意随波逐流!”

“我觉得华夏有屈原,这种精神是值得敬佩的!”

“你是谁?为啥总是站在屈原一边说话,你也一根筋?”老翁更加诧异。走了一个屈原,又来一个女子也是这般不通情理不会转弯?

“叫我嫦娥好了,我是广寒宫的。”嫦娥淡淡一笑。

老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女子,他不太相信这就是嫦娥。“听说嫦娥是在月宫里面的,怎么来到这里?”

“我坐天宫二号来的呀?”

“天宫二号是啥东东?闻所未闻。”

“天宫二号,就是华夏的空间站,你没有听说过?”轮到嫦娥惊讶了。

“空间站又是啥东东?越听越糊涂了。”

“哎。”嫦娥突然想起来了,这是楚国,离天宫二号那个时代相差两千三百多年了。“不说这个了,怎么称呼你”

“渔父。一个懂得与世推移,随遇而安,乐天知命的隐士。看透了尘世的纷纷扰扰,但决不回避,而是恬然自安,将自我的情操寄托到无尽的大自然中,在随性自适中保持自我人格的节操。”

“那就是说,你是淡然相随,随波逐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挂起又怎么着?你能鸡蛋碰石头?我不会投汨罗江。”

“谁投汨罗江了?”

“屈原啊,三闾大夫啊。”

嫦娥心中为之一震,在广寒宫的时候,听说人间有个楚国,楚国有个屈原,他对楚国是鞠躬尽瘁。他是战国时期楚国的诗人、政治家。芈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云名正则,字灵均。出生于楚国丹阳,今湖北秭归,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浪漫主义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华夏诗祖”、“辞赋之祖”。他是“楚辞”的创立者和代表作者,开辟了“香草美人”的传统。他的出现,标志着华夏诗歌进入了一个由集体歌唱到个人独创的新时代。他被后人称为“诗魂”。为什么这么一个伟大人物投汨罗江了呢?

嫦娥在敬佩与悲凉之间,央求渔父帮她找找屈原。

“这怎么能够找得到啊?”渔父为难。

“帮帮忙,今后我在玉皇大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你就可以不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好是好,可是,难上难,这样子,我们等到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跟着龙舟队伍去,或许有希望。”

“这里会划龙舟?”

“会呀,五月初五,就是我们汨罗江人民划龙舟去寻找屈原的日子。”

“那好,一言为定,到时我找你当向导。”

“好,驷马难追!”

约定完后,嫦娥就去君山转转。

君山在岳阳市西南十五公里的洞庭湖中,古称洞庭山、湘山、有缘山,是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个小岛,与千古名楼岳阳楼遥遥相对,取意神仙“洞府之庭”。传说这座“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彻于山顶”。后因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所以,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

嫦娥用生命之光一扫,娥皇和女英就出来了。

“宫主,有啥安排?”

“随便走走。这里有啥好看的呀?”

“后皇嘉树啊!”

“后皇嘉树?听说是橘树,是吧?”

“嗯。最有意思的是,三闾大夫特别的喜欢它,还专门写了《橘颂》,由他的得意知音婵娟姑娘弹琴赞美。”

嫦娥边走边看那些高大的橘树,这个时候,女英弹琴,娥皇唱了起来: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听着娥皇清脆的声音,一个影子在橘树上映照,嫦娥仔细看了,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似乎坐着,手抚古琴,轻轻的在唱。嫦娥走拢细看,也不像女英,就问女英:“那是谁在橘树上唱歌?”

“估计是婵娟姑娘,她被娥皇的清脆声音所吸引,魂魄游荡过来静听呢。”女英停下来说。

“宫主,能否把婵娟姑娘的身影复活?”娥皇也没有再唱歌。

“不行啊,天行有道,婵娟的级别还没有达到。”

“君山小巧玲珑,四面环水,风景秀丽,空气新鲜,它峰峦盘结,沟壑回环,竹木苍翠,风景如画。但是,我们还是喜欢看橘树的风姿绰约。”

“难道你们不愿意听斑竹的飒飒作响?”

“那个太悲伤啊,宫主,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不喜悦一点儿?”

“我还以为,你们总是悲悲切切的,不忘舜帝。”

“我想,他的在天之灵,还是要我们过得快乐一点儿吧?!”娥皇大胆表白。

“就是。那又为啥对橘树独有情种呢?”嫦娥问。

“这是因为,最近总是听洞庭湖边的人说,三闾大夫这么好,为啥投汨罗江啊?多可惜啊!”

“因此上,我们就不断地唱他的《橘颂》,体会他的内心世界。”女英如是说。

“那,你们体会出来么?”嫦娥也想知道屈原的内心世界。

“有点儿眉目了。”

“说说看。”

“橘树之美好,不仅在于外在形态,更在于它的内在精神。它年岁虽少,即已抱定了独立不迁的坚定志向;它长成以后,更是横而不流、淑离不淫,表现出梗然坚挺的高风亮节;纵然面临百花并谢的岁暮,它也依然郁郁葱葱,决不肯向凛寒屈服。诗中的愿岁并谢,与长友兮一句,乃是沟通物我的神来之笔:它在颂橘中突然揽入诗人自己,并愿与橘树长相为友,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顿使傲霜斗雪的橘树形象,与遭谗被废、不改操守的屈原自己叠印在了一起。”娥皇一口气如数家珍。

“诗人通过赞颂橘树灿烂夺目的外表、坚定不移的美质和纯洁无私的高尚品德,表达了诗人扎根故土、忠贞不渝的爱国情感和特立独行、怀德自守的人生理想。”女英补充。

“想不到你们隐藏君山,理解的这样深刻,还是深藏人间好啊!”嫦娥感叹。同时,嫦娥也体会到了屈原为什么把娥皇和女英称之为“湘君”,他敬重娥皇女英的忠贞不二的精神,称她们为“湘水女神”。斑竹是娥皇女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见证。屈原的爱国和娥皇女英的爱舜,本质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嫦娥边在君山游荡,边体会橘颂的奥妙和屈原的心灵,先探心而后探魂。

围绕君山的“奇”、“小”、“巧”、“幽”、“古”,嫦娥在不断地变幻角度。抚摸着李白的“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刘禹锡的“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看着“烟波不动景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想着“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嫦娥就决心一定要让屈原魂魄在君山发扬光大,发挥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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