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内力,试试看,能不能说话了?”江楼月悠哉地踏进房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随即她就在凳上坐了,端起桐影刚沏好的茶慢悠悠吹着。
地上的人已用内力试了无数遍,现在只好依言一点内力都不用,全身瘫软着,张开口嚎了几声,倒真的能发出声来了。他立即道:“你快放了我!”
“给我个放你的理由先。”江楼月悠然地道。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既往不咎。”地上的人道。
“究竟是谁可以对谁既往不咎,你搞清楚了?”江楼月道。
“那你到底想怎样?”地上的人道。
“给我个放你的理由先。”
地上的人简直要一口老血憋死,脸胀得又红了几分。
江楼月笑了笑,道:“说吧,你是谁?”
地上的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不说也可以,正好今儿我的蛛儿醒了,让你陪它玩儿好了。”江楼月道。
地上的人不知江楼月说的蛛儿是人是鬼,只见她弯腰将手掌摊在地毯上,不一会儿一个鲜红鲜红的东西就从她的袖中爬了出来,顺着手掌爬到了地毯上,朝着他爬了过去。那东西爬得近了,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遍身鲜红的蜘蛛,这一看就有毒!
他大瞪着眼睛,看着红蛛越爬越近,爬到了眼前,他却只能发出含糊的惊呼声。
红蛛爬上了他的脸颊,在胀红的皮肤上,却显得更加鲜红。脸颊上传来刺痛,他发出了惊恐的喊叫声,伤口不见血,却使得他原本红得血一般的面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听了一会儿的惨叫,江楼月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到那人旁边蹲下,抚着蛛儿,它停了下来。
“我最后问一遍,你是谁?”江楼月道。
地上的人身上抽搐着,有点呆滞的目光转向她,“我是……断梦楼张向。”
“断梦楼是什么地方?”江楼月道。
“是……四公子之下,负责杀人的……地方。”地上的人颤抖着道。
“四公子是谁?”江楼月道。
“掌门第四弟子。”他道。
“谁派你来的?”
“楼中。”
“谁派你来的?”
“楼中。”他还是如此回答。江楼月只好换了一个问题,道:“你是太乙门的人么?”
“是。”
“断梦楼在哪儿?”
“出城往东南八十里,山谷之中。”他道,眼中的神采在慢慢消逝。
“你偷了令牌回去做什么?”江楼月道。
“复命。”
“你们断梦楼,有多少人?”
“一百零八……”地上的人说着,目光涣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得剧烈起来,没抖几下就瘫在地上,静止不动了。
“啊……”桐影低呼一声,看着地上的人,镇定了下来,“小姐,他死了?”
江楼月嗯了一声,伸出手,让红蛛爬回了她的袖子里,站了起来,“桐影,去把王叔请来,把这里收拾了。”
“是。”桐影应下往外去。
江楼月想着,既是负责杀人的地方,如果让他偷取令牌成功,是否就会杀了她?断梦楼,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来也是太乙门在京郊的势力。此人并不知道下令的是谁,是那名四公子么?掌门的徒弟,玉泠紫难道也是掌门的徒弟?
不时,王东破走了进来,见了地上的人,目光闪了闪,这人的死状挺惨的。
江楼月看着王东破,“王叔,这是我抓到的刺客,已然毙命,你料理了就是了。”
“是,二小姐。”王东破说完,用带来的一张黑布将尸体裹起,扛在肩上就往房外去。
见江楼月也准备出门去,桐影道:“小姐,你要跟着去么?”
江楼月道:“不是,我要去金宅。”
“小姐,我陪你去吧。”桐影道。
江楼月笑了笑,“没事,我会回来用午膳的。”说完,她就跨出了门去。
江楼月由无方领着,进了赵遣鹿的房间。赵遣鹿坐在床上,春寒料峭的,他却仍是穿得单薄。
“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么。”江楼月随口道。
“老毛病罢了,跟受伤无关。”赵遣鹿淡淡地道。
“我看看你的手?”江楼月走近前去,看着他问道。
赵遣鹿将手抬了一下,她便坐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他手上裹着的布条。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双手,“还好,恢复得不错。”说着,她拿出特意带过来的药,冲着他晃了晃小盒子,“用这个玉雪膏,对骨头好,伤口也能恢复得更快,我才制的,此药制出后两天之内涂抹,效果尤佳。”
“你看着用就是了。”赵遣鹿道。
江楼月挖出玉雪膏,轻柔地抹在他的手上。“我打听过了,你身上的铁块,叫铃铁,是……太乙门掌门座下第十一弟子的门中信物。”
“太乙门。”赵遣鹿一字字地重复道。
“你可听过?”
“不曾听闻。”赵遣鹿道。
他看着低头细心为自己涂抹着药膏的江楼月,她青丝如瀑,不似一般官家女子打扮,只是简单地挽着髻,插了一只簪子,那长长的羽睫扇动着,似蝴蝶的翅膀。他现在已知,她那纤腰上,可是缠着锋利至极的隐天丝,青辰派的镇派之宝他也有所耳闻,他手上的伤口,正是这么来的呢。似乎每次见她,她都是着一身红衣。
江楼月将他的双手再次包扎了起来,轻放回他身侧放着,遂起身来微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我回去了。”她目光柔和,没有一点杂质。
赵遣鹿一笑,江楼月转开了视线,这个男人,还真是生了一张谪仙般的脸,这风华清朗的一笑,连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她转身就走。
赵遣鹿见了她的反应,眼中都泛起了笑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脸,也不是一无是处,想要看江家二小姐尴尬,那可真是难如登天呢。赵遣鹿正笑着,看着自己胸前衣衫的目光却是一凝,无甚特别,只是一缕头发静静地躺在那里,随着他刚才动了一动,发梢翘起,一会儿就从衣衫上滑落,像是牵出了一条黑色的细丝。他看着掉落床沿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刚刚才由江楼月包扎好的手背上渗出了血,染红了布巾,只因他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