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年,灵宝派祖师葛玄于閤皂山渡劫成功成就真仙,后世尊称太极葛仙翁。葛玄登仙而去后,閤皂山灵宝派五百余人竟一夕而散,巍巍青山只有一句真言“閤皂山外红尘渡,古来传承有真仙”化显在世,神秘莫测,而这也使得世人猜测葛玄的成仙传承就在那閤皂山内,一时八方皆动,閤皂山再不复清净飘渺,滚滚红尘扑面而来。
但任凭閤皂山外如何熙熙攘攘,閤皂山内却一直清静幽然,原来却是这閤皂山有着古怪,众人明明起步上山,一步一程,但走得半天却还是在原地打转,任众人使出百般手段,却仍是无人识破这古怪,这不仅使得众人大为沮丧,但同时又更加笃信真仙传承的存在,于是或各门各派或散修高隐俱都在山脚下长驻起来,俱有不得传承不罢休之意。
这般喧闹间三年弹指而过,众人手段使尽仍不能一窥仙缘,閤皂山就仿佛是一幅画贴在了这方灵山秀水之中,可望不可攀。但天生大道,自有乘气运者能依势寻法,于茫茫往途中踏出归路,是故总有惊艳的传说代代相传。
这一日,晨曦方显,閤皂山山下便出现了一个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眉目清秀,一身道士打扮,背上一把木剑,却手托着铜钵,本为不伦不类,但在其身上偏偏又相得益彰韵致天成。
这少年甫一出现便引得了周围多数人的注意,于是便有一人打趣道:“小友这身打扮好生奇怪,修道却托佛钵,参佛却着道袍,究竟是道还是僧呢?“
少年看着这人充满浓厚戏弄味的表情,随又扫了一眼此人帽子上醒目的一朵云标志,轻轻一笑:“头上一朵云,人间花百家。若问道何去,道从云中发。可是云中派前辈?”
那修道人很是自得的哈哈一笑道:“区区正是云中派花成山道人是也。”
那少年点点头,接道:“云中派发于祖师云中子,言浮云若浮生,自有道蕴天生,本崇尚随缘无为,却也暗合道法自然的真意。却为何近年曾闻,贵派四处招收女弟子以双修悟道,难道“人间花百家”却是说的云中道法需得阴阳合修才能开出道之花么?”
花成山道人听得此话便是脸上一红:“小小道士,佛道不分,又懂什么大道?”说罢便欲拂袖而去。
那少年却是先一步拦在了花成山身前,举钵又道:“僧道还是可分的,化缘即为僧!”
花成山却是冷笑一声:“我这里可没你的缘分可化,还是别处去吧!”
少年不以为忤,一脸深意:“阿弥陀佛!也许不只是僧,也是生呢?”
“管你是僧是生,饿死才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说罢花成山也未多想闪身而去。
少年长叹一声:“菩提有果不需证,道法自然莫强求。”随即向众人望去:“诸位,可有吃食或银两化个一二。”
众人纷纷后退,之中有人说道:“你这少年,无端损人教义,却又在这里故弄玄虚,好好的道士不做,偏学人和尚化缘,哪里能够化的来?”
少年又是一笑:“诸位既说我念佛修道不伦不类,那么我且问上一句,诸位皆是各有门派,修的又都是各自道法,那么为何又来这閤皂山寻什么真仙传承呢?”
众人一时语塞,细细思量却又不无道理,于是各自悻悻散去。只见这少年摇摇头望向閤皂山,自言自语道:“凡人蒙昧,不识这岐山之妖。这般欲念如炽,正是那妖之美食,死劫面前却无人结善缘,可悲可叹!”
“大哥哥,我这有一个包子,惜惜化缘给你!”正在这少年低声轻语之时,却见一个小姑娘从远处跑来,素净乖巧,惹人怜爱。
视线转移到名为惜惜的小姑娘身上,眉头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凡人俗眼难以察觉异常,但在少年的灵识中只见小姑娘身上发出许多肉眼难见的透明丝线,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仿若一张网,这网忽大忽小又飘飘浮浮,甚是诡异。
少年轻弯下腰,将钵盂放在惜惜面前,惜惜眼中流露出万分不舍,但还是小心的将包子放在钵盂中,推向了少年,脆生生说道:“吃吧,哥哥,肉馅的,惜惜最爱吃了。”
少年一手轻抚下惜惜的头,一手将钵盂一振,便见包子准确的落入少年口中,被一吞而下。少年意犹未尽的对惜惜说:“小惜惜的包子真是美味,虽然荤了些,但想必佛祖感念到惜惜诚心,认了这一包之缘。大哥哥我既然化了你的缘,钵盂得了圆满,那么接下来,也该让这笨笨的桃木剑来吹吹春风了,兴许也能学那云中派前辈发个一两枝桃花也未可知。”
说罢,将钵盂怀中一收,顺势便将木剑从背后拔了出来指向惜惜,双目一睁:“我托钵为僧化自在缘,我拔剑为道斩天下恶。你这妖孽,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
只见惜惜愣在原地,一脸怕怕的神情:“哥哥好凶,惜惜好怕,惜惜不是妖孽!”
少年眼见此景,犹豫些许,便将剑一收,上前一步,道:“惜惜莫哭,哥哥给你变戏法玩呢,你看这是什么?”
惜惜凝睛看去,只见少年手中本来握着的一块石头瞬间化作了一个凤形玉佩,圆润含光,令人望之难移双目。
只听少年继续说道:“惜惜,这块凤鸣玉就送给你啦,来,将它戴在胸前,无论何时也不要摘下,好吗?”
随着少年将凤鸣玉挂在惜惜胸前,惜惜周身的透明丝线仿佛有灵一般向凤鸣玉涌去,霎时隐入玉中,灵识内再无所觉,少年不仅轻轻松了口气。
惜惜看着已被挂在胸前的凤鸣玉,说:“大哥哥,惜惜很喜欢这块玉佩,可是师姐说,不可以要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的。”
少年说:“没关系的,惜惜要听话,大哥哥是男孩子,带着这样的玉佩会被别人笑话的。再说了,这玉佩是有神奇功能的,在你危难时,大喊一声‘无来哥哥救我’,我就会出现啦!”
惜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忽然笑了:“哥哥原来叫无赖啊,好赖皮的名字。”
叫做无来的少年故作哭脸状:“唉,我的两个师尊都说,无来即‘道生于无,无所从来’是比如来还要近大道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像无赖,但人世修行,勇猛精进也好,自然无为也罢,不都是一味的积累修炼,吸纳天地灵气于自身,一心妄想长生于天地么?这般只知吸纳,不知反哺,不就是如同无赖一般么?所以无来也好,无赖也好,都是人世修行本色,真名返本,最是适合于我了。”
惜惜看那表情并不能全部理解的样子,但还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时候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这番无赖的理论,还真是人如其名了。惜惜,赶快回来,谁让你偷偷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