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还是微笑着点头,不置一词。
那位黑黑瘦瘦的老板一看急了,放下手中的罗锦石,抓起腰上的一块令牌拿给徐杰看,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公子您看,这可是铁线堡亲自发的令牌,我可不骗人,我这里的东西可都是真的,绝对童叟无欺!”
徐杰接过来,是一块半个手掌大的黝黑令牌。
影石,在最初锻造成型时可以在内部做些简单的可供神识探查到的印记,而后绝对无法更改,除非毁掉这块石头。
这块令牌就是影石做的,看边缘的磨损程度,几十年不再话下。令牌做工倒是挺细致,上面雕着些装饰用的云纹,正中一个鎏金‘铁’字,令牌内部,也有相同一个字。
“我可是交了展费的,绝对不骗你,公子你尽管去问。”
徐杰笑着递过那块令牌,“你别紧张,令牌是真的,你的东西也是真的。我就是想问,展费是什么?”
那人神情放松下来,“原来你是头一次来这里啊,怪不得呢。展费是要向堡中缴纳的费用,他们提供展台,也护卫这里的安全,还有鉴别货物的真假,每一个卖家都得交,得到这块令牌,有了保证才敢开张,要不然谁敢买他的东西。”
果然,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身穿铁甲的护卫笔直的站着。
“那这块罗锦怎么卖?”
“公子您真是识货。不贵不贵,二十金。”
货币等级分明,铜、银、金,一千铜换得一银,而一千银才换得一金。
有些东西太过贵重,金银无法衡量,只有用一些同样稀有的物品来交换了。
徐杰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小时候在家是用不着,后来在尊城还是用不着。
这块罗锦石成色的确不错,这位老板也陪他聊了会天,徐杰翻了翻须弥介,打算买下这块罗锦。
散碎银子有些,但还凑不够二十金。
他朝远处的曹振雄招了招手,打算借点来应急。
自从回了王城就很少见曹振雄脸上有过多的表情,这会他黑着一张脸走过来,硬邦邦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徐杰依旧不识时务的笑着,“曹大哥,借我二十金,我买个材料,钱没带够。”
曹振雄随手将一个钱袋甩到徐杰怀里,转过身看起这位老板展台上的材料来。
徐杰一手抱着钱袋,一手伸进去边数金子边乐着,“曹大哥,这起码有百金了,多了,用不了。”
半天不见人搭腔,徐杰抬头看向曹振雄。
他眼睛在展台上扫了一圈,拿起罗锦石,不等他开口,站台后的老板忙道:“刚刚这位公子看上的就是这块罗锦石,两位眼光真不错,这块罗锦的确是我这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样的品质与色泽,二十金,绝对值!”
曹振雄冷冷开口:“我虽不是冶炼师,但眼光也不差,你这块罗锦的确不错,但还未到二十金。这个数都贵了。”说着,他举起一根手指。
那人一看,立马急眼,“我这可是经过鉴定的,要是不值这个价我敢卖这么多吗?这位兄弟你可不要冤枉人!”
曹振雄本来就是暴脾气,被这位黑黑瘦瘦的老板这么一说,脸一沉,语气也不善起来,“我犯得着和你计较吗?不值就是不值,你卖这么多是打算抢钱啊。”
徐杰一看势头不对,也顾不得买东西了,翻手将钱袋收进须弥介,抓着曹振雄就走。
“你眼光不行还敢在这里横,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儿就算你跪下来求我······”
“嘭!”
曹振雄被徐杰拉着,听到这话也不回头,立马从须弥介中翻出一个东西砸过去。
身后人闹哄哄的作鸟兽散,徐杰转头去看,吓了一跳。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满头满脸的血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砸人的原来是坛酒,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打着转,可见刚才没用灵力,是纯肉身的力量,还用的是内劲,但也只会让人晕个几天而已,可这人怎么会流血?
徐杰还没在脑袋里接受这个场面,一大群乌泱泱的铁甲护卫就冲了上来,一句话不说,也不管地上还躺了个急需救治的人,一齐使出杀人的招式,几十把明晃晃的武器直冲着两人的要害部位招呼。
两人来不及仔细思考其中的问题,慌忙闪避自保起来。
一齐上来的几人就在不远处,看到这边打起来了,急忙大喊:“那位是第一猎人曹振雄大人,你们快快住手!”
四周听到这声音的人都停下来,又不敢上前,就远远的站在外围七嘴八舌的偷偷议论着。
围着两人的护卫一听到这话反而出手越发狠辣,招招不留情。
刚才还帮着喊话的几人一看到这样的局面,知道两方有冲突,但两方又都惹不起,留下一句‘搬救兵’就溜之大吉。
徐杰心思急转间明白这铁线堡怕是没打算让他二人全身而退,但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如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他反手扔出一把细针,个个挑着刁钻的角度刺入围攻他们的铁甲护卫身上。顿时,几十人护卫齐齐僵住,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进攻的姿势。
徐杰一脚将一个碍眼的家伙踢到旁边,凝出一把刀来,刷刷几下将一段展台切成石桌石凳,悠哉游哉的喝起酒来。
几乎是掐着点,比刚才更多的护卫这时一齐从门口涌了过来。
徐杰皱眉,这个铁线堡堡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他将杯中酒扬起来,在其将落未落之时火速动作,用了巧劲的力道将酒滴打向他们周围,在众人还未看清之际从袖中掏出一枚宝石,牢牢钉在地上。
“哗!”
他们周围的空间瞬间升起一层透明的气罩来,还微微散发着酒香。
整个举动几乎就在眨眼间完成,待那些护卫来到近前,却怎么挥刀都无法刺破那层薄薄的气罩。
阵法外嘈杂的声音顿时减弱不少,曹振雄大张着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徐杰竖起大拇指,“我说徐兄弟啊,你小子还懂阵法!怎么不早说!”
徐杰得意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找个机会我慢慢给你展示展示。”
他稍微一顿,又问道:“曹大哥,你可与这位堡主有过什么过节?”
曹振雄冷笑,“他?这人一天神神叨叨的,就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据说走到哪都戴个斗笠将脸遮得跟个鬼似的。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得罪去啊。”
徐杰皱眉,“那这些人怎么一见到咱们两个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一个个不要命的下杀手?”
“难道是你以前揍过他们?还是这个疯子突然缺钱花,盯上咱们俩了?”
徐杰哭笑不得,“我以前就没来过这里,就更无从说起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了。缺钱花?这大家大业的也犯不着明目张胆的置咱们与死地吧。我猜是有误会,或者,就是为了咱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来的,至于为什么,那就请人来问一问。”
说完,他起身,走出阵法,两三招就将一个看起来有点官职的人制服,一脚踢到曹振雄脚下,随后拍拍手,一个闪身就又坐到之前的位子上。
阵法外的护卫见根本无法破开气罩,只好围成一个圈,牢牢将两人困在里面。
曹振雄可不像徐杰那样下手有分寸,保着不弄死他的底,什么招数都往上使。
那人刚开始还硬着骨气不吭气,不一会就叫的撕心裂肺。
徐杰看差不多了,拦住曹振雄的动作,示意先问问。
曹振雄莫名其妙被人围攻也憋了一肚子火,又狠狠踢了一脚,凶巴巴喊起来,“叫什么叫,又不会弄死你,你鬼叫什么!老实说,为什么一见面就想取老子的命?”
那人抽着冷气断断续续的开口,“小的······小的只是奉命,奉命行事。两位,两位大爷,饶了我吧。小的也······也不知道实情啊。”
徐杰看着外面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的护卫,都戒备的盯着他们两个,无奈摇摇头,向外喊道:“你们去告诉这里管事的,立马给我过来,要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从这里离开。快点!”
那些人有的还在研究那些不能动的人,妄想解开。
“你们再不快点,这几十个人恐怕活不下来。”
果然,另一个身份也不低的人嘱咐了身边人几句,掉头跑出了人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不时猜几句这次事情的目的,有曹振雄在,有时说的太离谱,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铁线堡管事崔长河进入人群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崔长河是个头发半白的书生,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为已不再年轻的脸平添几分邪气,他身着灰袍,一见到两人就恭敬的弯腰行礼,“两位贵客,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堡主有请,请随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