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副局长的车子开得很快,我可以明显在感觉到他不安而焦虑的心情。
或者是扶风给我带了的勇气,我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色。说不上是在看,还是没看,当车子渐渐出城,又渐渐开上去往山间的小路,这条路我很熟悉,这是去往凤嘴山的路,这条路通往B城最偏僻的乡村古月塔镇率河村,这一片是华夏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一座距今两千六百余年的古塔古月塔,让这个保护区小有名气的不是保护区内三千多种寒地植物和四百多种野生动物,而是那个极为偏僻的率河村,在率河村外有一条把村子半环抱的小河,小村的东南方紧挨着村子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这个村子、连同那个方圆不足百里小山岗,确实整个B城地区心照不喧的禁地,白天还好一些,一旦过了黄昏,假如你还没有在率河村找到住处,那么失踪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便侥幸活着,也会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成为行尸走肉。
我不禁问了一句,米局长,您说的吴老太家在率河村。米副局长说,是的,所以要抓紧时间。
我们开始不说话了,在车子继续行驶了四十分钟之后,我们的车子停在了率河桥的西岸一处空地上。率河桥是一座类似赵州桥的石头桥,但桥面的拱形和台阶根本无法让车子开过去,而率河酥软的河床以及河底,除非你想连同车子一起陷进河水里,否则只能穿桥而过进入率河村。也就是,率河桥是外界通往水河村的唯一通道,没有人能够从率河村东南方向的那个小山包子绕进率河村,据传闻,那个小山包子里不禁隐藏着一个九宫八卦阵,而且,离率河村约莫七八里路的样子就是华夏国北方第二大河的一级支流弱水。
我跟随着米副局长走进了村子,村子里很少,也没有人理会走进村子里的我和米副局长。我刚一走进村子,就觉得身上有些冷,我左手上的手链似乎在提醒我不要走进这个村子。但是,我还能转身回去吗?我心一横,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吴老太究竟是哪方神圣。
米副局长在一个满篱笆墙绿色植物和满院子樱桃树的小院子的门口停下了。院门虚掩着,院子里的植物虽然是生机勃勃,但却让人觉得更加死气沉沉。我心中默念了一句六字大明咒,身上冷飕飕地感觉,才缓和了一些。
我和米副局长刚刚在院门口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却传出来一个声音沙哑却入耳十分清晰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明显感觉到,米副局长的身体有些发抖,但我们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子。这个由一间外屋、一间里屋构成的有些阴暗的屋子,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我假装不经意地把手链从手腕上摘下来,用左手掐住,慢慢地数着上面的菩提。
进到里屋,在里屋的炕上,我看见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盘着腿坐在那里,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在屋子的脚地里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侏儒,成年人的脑袋和六岁顽童般的身材,端着一个粗瓷碗在喝茶。
吴老太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什么似的,并不睁开来看我们,她正在吸着旱烟,嘴里头问着,东西带来了吗?
米副局长站在那里说,没有,不过我把这个坏了您老人家的事的人带来了。
我知道米副局长是什么意思,他似乎很害怕这个吴老太。我弄不清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米副局长如此惧怕那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吴老太。
但从进村以后,这个地方就给我凉飕飕的感觉,这让我不得不在此刻提高了警惕。扶风说过,他的心实际上是足以让他恢复功力的某种神秘力量,只不过是被封印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吴老太居然是那个来自艾德里亚斯大陆的修者?我暗暗试着与扶风沟通,然而,令我吃惊的是,我和扶风之间竟然毫无联系。
就在这个时候,吴老太说,米副局长,你回去吧,趁着太阳没落山,你还能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那么留下来陪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也是不反对的。
我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可我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用嘴骂她,骂的她生不如死?我正想打退堂鼓,往外走的时候,就见那个大脑袋侏儒已经堵住了我的退路,而米副局长已经退到了外屋。我强自镇定了一下自己,感觉到自己简直不长脑子,我怎么会轻易就相信了米副局长的话,并来到了这里呢?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衡量了一下战斗力,我不相信我打不过眼前的侏儒和这个极瘦的老太太。
吴老太似乎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说,把你的手链递给我,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给你,你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做点什么吗?
吴老太看着我不丁不八地站在那里的样子,竟然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精光,从她有些浑浊的眼神中爆射出来,她嘴里在呢喃着不知道是一种什么语言,这时,那个侏儒已经一拳从我的侧后方袭来。我真是被气到了,身子一闪,躲过了侏儒的一拳,抬腿就踢向了那个侏儒,我能够感觉到,丹田中升起一股热量,这股热量奔着腰跨,再通过右腿直达脚尖,我穿着皮鞋的脚直奔那个侏儒的太阳穴,那个侏儒显然是练过武术的,他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身体稍稍下蹲,抬起左臂挡住了我的腿,我只觉得我的小腿提到了一个十分坚硬的物体,顿时一股剧痛传来,我感觉到我的腿断了一样。在我的腿被挡住的同时,那个侏儒的身体顺势贴近了我,我只觉得被一股力量举起,我被重重地摔在了脚地里,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的我反映过来,一只小脚就踏在我的胸口上,我只觉得胸口的骨头都被塔断了,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我还没有晕过去,撕心裂肺的痛感让我浑身不由自主的抖动,神奇的是我的左右却是紧紧地抓着那串手链。
吴老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摘下他的手链。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侏儒短粗的手掌掰向了我的手。我努力挣扎着向一边滚动,也许是面临死亡时激发起来的一种潜能,我竟然从侏儒脚底下挣脱了出了,我喊了一句,老子和你拼了。我还真没有见到这种一见面不说明缘由就动手的事情。
我身体向旁边滚过去,顺势踉跄着站起,右手结不动明王印,口中清晰而又快速地,唵,嘛呢叭咪,吽!然后,双手向中间一合,结金刚厥印向前推出,心中同时默念真言“唵,枳哩枳哩。瓦枳拉瓦枳哩,布啰,曼陀,曼陀”,摩诃萨!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只觉得随着我掐着手链的双手推出,似乎有一道金色光弧,扫向了那个侏儒,就眼见着那个侏儒惨呼一声,竟然委顿地靠到了炕沿上,侏儒的面目变得毫无血色,就像一具刚刚死去不久尚未腐烂的尸体,一动不动,他的眼神竟然失去了刚才那种活人般的眼神,和狠厉的神色。
咦,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还有点意思。居然打伤了我的鬼仆。
我真的是没有预料错,这个吴老太果然不是个什么正常的东西。我忍着剧痛,靠着墙,慢慢地坐下来,我嘴角不住地往外流着血,我左手掐着的手链也满是血渍。我在节省着自己的体力。我冲着吴老太说道,我猜想,你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让刚才那个东西攻击我。
吴老太见状,说,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伤的也不轻,想是也活不了多久,如果你不想死,就把你的手链给我,那本来就是我找到的,只是受界面影响,和我的伤势极重,才被那个该死的灵魂体跑掉了,与其被那个魔头消耗掉,不如给我恢复功力,只要我恢复功力,我就会救活你。
成为你第二个鬼仆。我看还是算了,我现在死不死是我的事情,有本事你就过来抓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米戴安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真是不知死活,吴老太说着,她的右手竟然直直地向我伸过来,那只手简直就像一只鸡爪子。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好在,吴老太的气势很吓人,那只手却只能离我有一尺的距离便再也无法伸长。吴老太的身体像是连接在炕上一样无法动弹。吴老太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她收回了手,笑了笑,那种笑让人有一种阴森森地感觉。她拿起了刚才在嘴上叼着的烟袋,像是自言自语,看来我不动用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不行了,这该死的瘫痪老太太,我真是倒霉透了。
随着吴老太声音落下,就见那条烟袋忽然间通体发亮,吴老太挥手就用她的烟袋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