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萍说谎了,虽然是善意的谎言。
她的舅舅和舅妈对她很不好,而且她的那个姐姐对她也很刻薄。他们这一家显然并不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起初她并不在意,对她来说只需要一个栖身之所,而且她也并不是白吃白喝,她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家一千块的生活费。
她知道他们一家都不欢迎她,只是因为她可怜才勉强收留了她。
他们让她住在逼仄狭小的储物间,她也不在乎。“储物间就储物间吧,总比露宿街头好。”她时常这么安慰自己。
一次,她舅妈的钱包里少了五百块钱,她知道是她姐姐拿的,因为她亲眼看到。
可是她舅妈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臭骂,骂她“小偷”“没良心”“不要脸”“没素质”“没家教”。
她解释:“舅妈,您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拿你钱呢?是姐姐拿的,我亲眼看到的。”
舅妈怒气冲冲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姐姐,姐姐吓得捂住脸蹲在地上哭。
“妈,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拿,我真的没拿,您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舅妈再次瞪大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莉萍。
莉萍平静地说:“信不信由你,我无所谓。”
舅妈被莉萍这一句话莫名其妙地激怒了,她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小杂碎,我们家哪点对不起你了,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我们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可你居然背着我们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再说我并没有白吃白喝,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们生活费的,你们要是真的对我好,那你们为什么要收呢?天天给我摆出一副臭脸,你以为我愿意看吗?我妈生前帮过你们家那么多忙,借给你们家那么多钱,现在我妈去世了,我现在遇到了困难,你们帮帮我难道不应该吗?”
舅妈显然自知理亏,她现在也感觉这五百块钱很有可能不是莉萍拿的,但莉萍冷静应答使她下不来台,因而更加怒火中烧。
她狠狠地扇了莉萍一巴掌。
莉萍捂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冷笑着对莉萍说:“真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杂种。像你妈这样的****贱货不要脸的女人也只能生出你这样下贱的东西。”
舅妈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她可以忍受她舅妈对自己的侮辱和谩骂,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她的爸爸妈妈。
她身体里的血液在愤怒地翻腾,她浑身颤抖,握紧双拳,一字一句的对舅妈说:“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你不能也没有资格侮辱我的父母,我要你道歉,立刻,马上。”
“道歉?你要我跟你道歉?你这条没人要的流浪狗,杂种。”她舅妈说完便用力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她忍无可忍,她用力地推了她舅妈一下。她舅妈顺势倒地,装模作样地在地上撒泼哭闹。
姐姐跑进书房把她爸叫了出来,说莉萍把她妈给打了。
舅妈看到舅舅来了,哭着对她老公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偷了我的钱,而且居然还打我,还骂我是畜生,真是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舅舅看他老婆哭成这样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揪住莉萍的头发,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扇了她几巴掌。
她用手抹去了从嘴角渗出的血,看着这几个自私自利的让她感到恶心的所谓的亲人,她说:“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一定会。”
她不想再在这个令她恶心得家里呆下去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摔门而去。
她坐在公交车上,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不知道她会去向哪里,不知她将在哪里停留,不知她是否终将会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不知她怎样养活自己,不知她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