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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慈悲自然生 浮屠愈七重

侯玉书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轩辕千钧,内心满是同情,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眼见轩辕千钧断腿之处仍在汩汩地流血,地上的血水已汇聚形成一大滩,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伤势如此之重的人,心中暗自发慌:“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忽然见到神像前的大香炉,心里想道:“常听人讲香灰可以止血,颇有功效,如今别无他法,只好试一试了!”

那神像前本来摆着两尊香炉,一小一大,那个小的被他顺手抄起砸那土七郎了,另一个却奇大无比,腹圆如鼓,装个人进去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他双手掬了一大捧香灰,小心地洒在轩辕千钧的断腿之处,来回几次,用香灰将轩辕千钧的创伤处和地上的血迹彻底覆盖住,初时看到仍有鲜血从香灰中渗出,可渐渐的,不再有鲜血渗出,侯玉书心头大石落下,松了口气。

他抱来一些干柴草,在轩辕千钧身边铺了厚厚一层,小心地把轩辕千钧身子翻到柴草地铺上,虽然不敢肯定轩辕究竟能否醒过来,但起码轩辕千钧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时间渐渐过去,轩辕千钧还未醒来,好几次他都以为轩辕千钧已经死去,但上前察看时,又能听到微弱的呼吸,但自己又全然不懂歧黄之术,只是眼睁睁地跟着担心和发愁……。

这天,轩辕千钧一直昏睡着,侯玉书跟着提心吊胆了一天,第二天还没亮,只听得轩辕千钧呼吸粗重,侯玉书上去察看时,只见他身子如发羊颠般抖着,脸色却红得跟炉火一般,牙关不住发出咯咯声响,侯玉书一惊,伸手一触额头,十分烫手,竟然是发烧了,他急忙跑到庙外,用水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浸透,敷在轩辕千钧的额头上,如此十数次,轩辕千钧身上的体温才渐渐降了下去。

晚上睡到半夜,又听到轩辕千钧在沉睡中乱喊乱叫,一会口中叫道:“贼子,我杀了你!”,叫得几声,又沉沉睡去,过一会又哭叫道:“师父,我没照顾好师妹!”,一晚上反复不断,侯玉书听得心情烦乱,从草铺上坐起身来,推开虚掩的庙门,眺望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峰,那里便是仙人谷的入口之处,那群人自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没料到世上竟然真有修真之士,那仙凡之别看来也不是虚妄了!只是,做仙人难道就一定比凡人好么?”

他摇摇头:“人若没有了人性,即使成仙得道,又能如何?如那日庙中之事,人人自私自利,即使到了天界,大伙只不过是从一个低等的杀戮场,跑到一个高等的杀戮场而已!并无不同!”

“如我这般只知与人为善,在那个人吃人的环境中肯定难以生存,但一个人只知为非作歹,岂能真无报应?终有一天会碰到比你更恶的人!”

“如果真有机缘降临身上,你是果断拒绝还是欣然接受?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你应该去看看!”

“我要么做个快快乐乐的普通人,若能为仙,当为仙中君王,将仙庭好好规整一番,教那些坏人不敢作恶,好人得到褒扬,澄清宇内,教天上地下,人人喜乐无穷,愁困不再!”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夜深风凉,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便返身回去,一推庙门,不由一愣,那轩辕千钧不知何时坐起,正直直地看着他……。

侯玉书不由万分高兴:“阁下醒了!”

“是你救了我?“

轩辕千钧面容上并无颓丧之意,语气亦很平淡:“我已成废人一个,身无长物,又无亲无故,活在这世上只能徒增痛苦,我若死了,反是解脱,你何苦救我?”

侯玉书知道轩辕千钧乍逢巨变,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失去两腿,情绪一定起伏很大,也许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崩溃萌生死意,或自暴自弃彻底沉沦,都是极有可能的事,也不奇怪……。

他蹲下身去,从地上捡根干柴扔进火堆内,心中想了半天,终不知如何劝慰他,只得斟酌着道:“蝼蚁尚且偷生,既然仁兄活过来了!那就好好活下去!这大千世界,有趣的事很多,我看轩辕兄年龄也不大,平日里功夫全下在修行上了,定然有诸多新鲜事物没有尝试过吧!如果不一一体会就轻言谈死,上愧天地造化万象之功,下愧父母生养师门教诲之恩,如此枉来世间一回,岂不可惜?”

轩辕千钧沉默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有父母,是师父把我收养长大,师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将宗门传承下去,照顾好师妹,两桩事情,我一样也没做到,若我死了,地下碰到师父之灵,我如何面对他老人家?我想死,但又如何敢死……。”

侯玉书闻言大喜,轩辕千钧的心结虽然不是侯玉书一番话语所开释,但妙在轩辕千钧自己能从误人之托的角度去想,自己却是不必担心他钻牛角尖了。

活人之功自然让人心情愉悦舒畅,侯玉书击掌赞道:“仁兄能如此想,侯某万分欣慰!”

轩辕千钧道:“我辜负师父重托,苟活于世,却跟活死人也差不了多少,兄台既能救我一次,定可救我二次!我有一请托,仁兄若能答应,我便可真的放下心来,畅游四海,把山玩水,过一过我从来没经历过的生活了!”

侯玉书一愣:“到底是何事?”

轩辕千钧盯着他:“我既失双腿,这辈子恐怕做不了什么事了,但我宗门香火却万不能断,我想请侯兄继任我大力神王门掌门,将我大力神王门香火延续下去,兄台能答应我否?”

“侯兄侠胆义肠,仁义无双,放在哪个宗门都将是宗门之福,我想我也找不到比侯兄更适合的人了!”

侯玉书一下愣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对于轩辕千钧的这个请求,侯玉书倒没有感到任何违和之意,只是大大出于他的意料,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件古怪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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