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青还埋在沙发里,凝神看着房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着那扇门被推开的惊喜,期待着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口再探进来。终于,胸中一种不可名状的满溢感,让他深深吁出一口气。
有点热了。
抬手把被子掀开,再摸了摸额头,好似烧已经全褪,脑袋也没有那么沉了。于是舒服地伸长了腿,两只手肘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指随意抵着、交叠着。
手机响。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
手机在哪里?
季长青挺直后背,收起长腿,四下张望着。
不在外面,也不在背包里。
外套呢?床上,椅背都没有。
他站起来,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到进门的过道。铃声是从衣柜里传出来。
季长青打开衣柜的门,怔住了。
外套挂在衣架上,鞋子摆在下面,白天踩到的雪水泥水都被擦拭干净,围巾对折了两层之后搭在另一个衣架上。铃声还在响,季长青把手伸进羽绒服口袋。
“这么晚还发邮件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嗯——”季长青没兴致地应对着,关上衣柜的门,踱回到沙发。
是薛景程。
“我还以为能消停地跨个年呢!”
“你不给我打电话不就消停了吗?”
“呵呵——”对于回呛,薛景程到是不恼,不过就算是恼了,他也呛不过吧。
季长青已经在沙发上坐下,随意地用手从前额梳拢着头发,甩头的不经意间,看到了茶几座钟上的日期:1月1日。
“你今天怎么搞到这么晚?”薛景程显然是清楚他这几天的行程的。
“我发烧了。“季长青边说边用手指蹭着鼻尖。
“发烧?你?”
“阿嚏——”
季长青直接用一个喷嚏回复。
“你个运动牛人还会发烧?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头疼脑热的——”
“水土不服行吗!你来还不一定出什么状况呢!”
“嘁——”薛景程不以为然,“你带的未成年intern呢?”
“人家已经满18岁了——”季长青莫名有些恼了,虽然他在订机票前收到她的身份证号时也是吃惊的,而且他也知道薛景程满嘴跑火车惯了。
“是是是——快20岁了,正是野的时候,”薛景程接茬道,“反正你带出去的,得看好咯——”
“她......”季长青支吾了起来。她在雪地里跑得比自己还疯,买药时连外套都没穿就冲了出去,晚饭呢?晚饭是不是也没吃?
想到这,神色一变,收回了双腿。
“她……还好。”
“那你是怎么搞的?”薛景程一定是深谙自己最佳损友的定位,“还不如一个女生。”
是啊,还不如一个女生。季长青的手在额前揉搓,嘴角尴尬地咧着——怕是要被这个小女生笑话了,而且……还要这个女生来照顾自己。
“喂——”薛景程喊了一声,“你是睡着了吗?”
“没有——”
“那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断片了?”
季长青裹了裹被子。
“困了……”
“睡吧睡吧!”薛景程似乎良心发现,“回来陪我打球——”
“恩。”
“那挂了。”
“景程——”季长青欲言又止。
“还有事?”
“……没事,记得看底稿。”
挂断电话的季长青窝在沙发里,像一枚沉入海底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