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黑色的斗篷下,一双远眺旭日初升的眼睛,望着前方的仙山,一道暖阳射向大地的红光,从那座山尖向下漫延,光线越来越宽,天下渐渐明亮。
“魔君,您又在看天帝山,嗯,确切的说,是载天宫。您这样每天看着日光从宫顶升起,这千年来,那宫内的人,可知道您的这般守护?”
“尤卫,这千年,我把你带到这魔界,害你染上了魔气,你可怨我,可有后悔?”
尤卫抬头,看着站在望台上包裹在斗篷下的身影,双膝一松,跪下身来,“师父,心无邪,则魔不侵,是我修为不够,心神不定,尤卫自知如今已身染魔障,亦仙亦魔,难回仙界,这一切皆是我自身修得的因果,怨不得别人。师父心慈仁厚,待尤卫如亲人一般,明知弟子着魔,仍不离不弃,爱护有加。尤卫从师于您,不知是多少前世修来的善缘,尤卫现在最大的怨,就是怨恨自己不够笃定,连累师父不能回归到仙宫。师父,弟子无论以后下场如何,现在都已经不在乎,无论将来天尊逼迫师父怎样处理弟子,弟子都全部接受,且无怨无悔,弟子现在能做的,只是珍惜现在与师父共处的每日,每时,尽心尽力,只要师父不嫌弃弟子,弟子定全力以赴做师父的左膀右臂,弟子……呜……呜……弟子希望能够有报师父教辅、疼爱之恩的机会……”
在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护法,此时,抱头痛哭,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像个孩子犯了弥天大错。师父的问询,正中尤卫许久以来在内心深入最痛之处,师父是他在这世间最佩服、最敬重的人,他曾以此为荣为傲。如今自己身染魔障,一旦把控不住误入魔途,别说这个师父还能不能要他,就连师父也会受他的牵连,当今天帝冷酷绝情,违反天规,就是置自己和师父于死地,自己万劫不复都不可怕,可怜师父也难回仙宫,无尽的自责充满了他的内心。他知道,自己的魔障正是来自于对师父过份的崇拜和依赖,失去了自我,而这魔障正将他从师父身边带走,且渐行渐远,他越是努力遏制,魔气反倒日益稳固。他无奈,无助,无望,对自己充满失望与悔恨,对师父充满愧疚与不舍。
尤卫低着头,双手掩面,强忍着不哭出声音,似有千言万语,却因不停的哽咽无法说出口,只好自顾自的磕头,任眼泪打湿地面。
魔君低头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如今这般痛苦,深深一声长叹,“起来吧,师父知道你心里苦,哭出来,或许会好一些。眼泪改变不了现状,但至少,可以减轻一点痛苦,以后,心里憋闷,尽管来跟师父倾诉,你我,也算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轻轻的劝慰后,魔君挥手施法,尤卫被扶起站立,依旧泪眼汪汪,愁眉紧锁。
“你因对我的依赖而产生的执念,让魔气有机可乘,这错本就在我身上,为师者,没有及时发现你的错误,没有更多的教授你如何自立,这是一个失败的师父犯下的大错。”
“师父!……”
“我不是一个好师父,不像他,不仅徒弟个个出色,天下也井然有序……”
“启禀魔君,有人闯……”师徒二人的对话,被一个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卫士冲进殿门给打断。卫士的话说一半,殿外一道白光直冲到殿前,刹那间,魔君只觉得杀气扑面,抬眼时,白光已显现人影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