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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依相惜

易善宁怀抱着一席白貂斗篷,洁白如雪的毛绒被光照射出层层叠叠的波浪,此时他的脚步似有千斤万斤重,“宁儿,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才仅仅是开始的第一步,能相厮相守,才最为难得。去好好照顾她吧。我和你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你们更长的时间,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记得,不能再打破结界了,从门进去吧,小心不要过早的被仙界发现你们的行踪。”娘亲拿出自己将斗篷递到他手里时的话语仍在脑海浮现,“宁儿,她是个好姑娘,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到底犯下什么罪过,但我们相信巫彭护法,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喜欢,就去珍惜,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曾为你的爱努力过。”

不知不觉,“蓬莱幽阁”四个字已经就在眼前,周围已经没有守卫了,看来爹娘早已开始布置后事,只是最后关头,才将一切告诉自己。难道,刚刚开始,一切就面临着结束吗?难道,平静的生活一定要被离别打破吗?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命运?还是修行之众们所讲的因果?

步入岛门,他立刻回头看着结界再次合并。向岛上望去,桃花!满树的桃花?!不是已经被打落干净了吗?

他腾空跃起,见梦莲正躺在树下,他心里像被抽成真空一样,冲到她身边,凑上前去,急切的问,

“你还好吗?怎么在这里?还痛吗?还能动吗?还……”

“嘘……”她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好不容易开的花呢,你别把它们吓跑了。”她依然闭着眼睛,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时而一朵桃花落下,给她乌黑的头发缀上粉红的装饰,身上没有一点颜色的她,仅仅这一朵桃花,便像是落在草地上的芳华,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绚丽起来。他抬头看着满树的桃花,转念一想,不对!

“你变幻出来的桃花?!!你用仙术了?躺在这里,是痛得动不了了吧,又刺激到伤口了是不是??”

她微微一笑,甚至有点傻气,“嘿嘿,被你看穿了。”

他冲上去抱她起来,立刻感觉到了她冰凉的体温,赶紧用斗篷将她紧紧包裹住,便起身想带她回阁楼。

“哎……”她睁开眼睛,

“怎么?”

“不想回去,好不容易趴在穷奇的背上挪出来的。”

“你身体太弱,气血都被伤口吸食着,四肢这么凉,关节不痛吗?”

“痛,也不痛。”

“回去吧。”

“你最心爱桃花啊,你不看看吗?”

“你痛成这样,就为了恢复我的桃花吗?”

“看这岛上,唯有这一株桃树,被精心的修饰养护着……你不说,也看得出来,这是有人真心爱惜的……咳……咳咳……”

“回去吧,你这样躺在草地上,定是湿寒之气侵入肺腑了。”

“没……咳咳……事,呵呵,看到太阳了吗?容我吸收点阳光就好……呼呼……”她又开始急促的喘着气,又开始发作的伤口,让她不得不努力的调整着气息。

他见她痛苦的忍耐着血洞的折磨,担心自己此刻动作太大,反倒引起她更加的痛苦,于是便席地而坐,怀抱着缩在斗篷里的微微颤抖的她。

“什么时候醒的?”

“嗯,你的药效太弱了,没多久就痛醒了。”

“不安心在床上养着,到处乱跑让我担心。”

“嗯,放心吧,想跑都跑不远呢,跟穷奇商量了半天,才把我拖到这儿来。颠得我全身骨头都痛,要散架了。”

“迷毒散不要再吃了,毕竟是毒药。”

“呵呵,我百毒不侵的!”

“这花是怎么开的?”

“我不知道,我想想啊……”

“好了,不要想了。”

“嗯?我刚刚就是用手摸着树,心里想啊,都是我不好,害得人家的宝贝受伤了,要是能复原就好了……”

“你少说话,我讲你听,好吗?”

“好,然后,桃花就开始发芽,然后就开始开花了。”

“好,我知道了,休息一下吧,渴吗?”

“你这么喜欢桃花吗?”

“让穷奇给你送碗水过来吧。”

“桃花对你有特殊的意义吗?”

“……”他完全切入不了她的节奏,他们就这样相倚相靠,一言一语,

“怎么不说话了呢?不是你说,我听吗?说话不算数……咳咳”

“你喝水,我才说,不然,不讲了,送你回去休息。”

“嗯……”

“……”他再次跟不上她的节奏,这一声嗯,是对喝水的答复,还是对回去休息的答复?按她的脾气,估计在这两者之间,会选择喝水吧。很快,穷奇按照他的要求,带水出来,她仍然勉强喝了一点,算是应付了事。他知道,她现在努力调整气息,喝水都是件艰难的事。

他也不再为难她,微风吹过,一朵桃花连蒂坠落,他挥剑在手,向花朵迅速一探,花落剑尖,她微微睁开眼睛,伸手去取那桃花,

“你的身手不错,只是,剑法剑术低级了些,你应该可以驾驭更高的剑法,例如,剑生花”

“剑生花?是剑法吗?”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你扶我起来,我把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影像,摆给你看。”

“不行,我也不看。”

“不跟你玩了。”

“……”怎么,说翻脸翻脸呢?这友谊的小船,翻的一点前兆都没有,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什么呢?扶我起来呀!”

“……”他内心一声无奈的叹息,半条命都没有,还这样强横,若是再与她争执,又要痛得咬牙切齿了。

她从斗篷里伸出手,握住他拿剑的手腕,他无奈将她拖起,用另一只手紧搂住她的腰身,让她依然靠在自己身上。他们紧紧搂在一起,她到也不介意,也是,介意就站不起来了。

她凭着脑海中出现的动作,握着他的手一招一势的做完带套剑法。

“这套剑法很奇妙。”一套下来,他喜出望外。

“你放我靠在树上,看着你自己走一遍吧,这斗篷看上去这么薄,但真的好暖和,好舒服,我感觉好多了,放我下来吧。”

他放下宝剑,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树边安顿好,好像,一不小心,来阵风也能把她拐跑一样,处处都轻轻安抚,样样都慢慢铺垫。她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英俊帅朗的脸上,写满着关爱和体贴,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颗火热的心,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她明白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待这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少庄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来到这,又会何时离开。她担心,当她被迫离开时,这个男孩,会被她伤到最软的心。

他忽然停住,望着她,“又在读我的心?看你不敢直视我的眼神,就知道,定是又做了亏心事了。”他继续帮她拉紧斗篷,“看到什么了?让你这么心虚?”

“你不应该喜欢上我的。”

“……”他只感觉脸上开始发烧,气息开始混乱,跟她在一起,总是这样措手不及,他还从未有招架的办法,本来是揭穿她的,结果,一句话就把自己尴尬在这里,不知所措,看来师父是对的,她这个弟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你想师父了?对不起啊,我没帮上你。”

“呃……”我不都不用说话了吗?我只要心里一念想,她就直接了然于胸了!这读心术,师父怎么没教给我啊!

“你舞剑给我看,好吗?”

“好。”终于,打破僵局,“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嗯,留意几个心诀的关键之处。”

“好”

轻波碧水间,苍山翠谷底,云雾与彩霞相伴,桃花映佳人相惜。

“宁心静气,心无旁骛!”她在树下不停的指点。

“是”他在草地上辗转腾挪。

他从未练习过这样高深的剑术,但不知者反倒无惧,拿来就练,只是想真正操控起来,就远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更何况,他每一转身,便偷眼看一下她,担心她着凉,担心她病发,担心她摔倒,总之,各种担心,眼不离她,心更是惦念着她,哪里还记得什么招式什么心诀,心不在焉,剑自然就胡乱飞舞。

她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他心中所想,更明白他心意所在。

湖间岛上,树边阁旁,一文一武,四目传情,惺惺相惜,互依互盼。

不远的山庄里,最高的观景台上,两个身影看着他们,绽放出温馨而幸福的笑容。“老爷,这可是你想要的场面?”

“夫人,像极了当年的你我,只不过,当时,你的腹中已经有了宁儿。”

“老爷,她长的并不俊俏,与那些公主们相比,她充其量,也就算得上不丑而已”

“魔界的妖孽各个面容精致美艳,你怎么不去选一个做儿媳?”

“不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如何,会不会体贴的照顾好咱们的宁儿。”

“有爱自然体贴入微,如果没有真爱维持,时间也会将他们分开的。”

“她就这样粗衣粗饰,竟也得博得宁儿的喜爱,你看她的发饰,随便哪里拾来的枯枝,身上更是再无半点饰物。头发倒是不错,乌黑油亮,身形也紧致匀称,一会儿我给她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头饰,否则,跟宁儿在一起,怎么看都那么不协调。”

“外表之美,可以随时随心而变,心灵之美,却此生难得啊。宁儿选择的方向是对的,既然他不觉得别扭,就没必要干涉太多。巫彭护法以命相救的,定然不是这粗布粗饰,而是这个人,值得他救。就算是担心宁儿看走眼,至少巫彭护法千年的观察,总不会有错。”

“宁儿刚刚在我们面前像头疯牛,此刻与她在一起,到这样的温和,难道,真的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吗?”

“一物降一物,宁儿的脾气,是该有人收敛收敛他,让他也成熟起来。”

“巫彭护法擅长的是钻研医术,这剑法,看上去奇幻精巧,你可知道这是哪家的剑术?”

“我也没见过,就凭对这剑法的熟悉程度便可知道,这梦莲清醒的时候,必定是法力非凡,不知这上乘的剑法来源何处,而这上官梦莲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可惜,她现在身陷囚牢,否则,对宁儿还是真正的利大于弊。不过,就目前来看,就她现在封印之下使出来的这些仙术办法,都足够宁儿学习修炼上一阵了。”

“都说她是祸星,我担心宁儿。”

“福祸本就相依相伴,哪有只享福,不遭祸的。三十看河东三十年河西,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们一直把宁儿当孩子,今天我深深的自责,是我们小看宁儿了,他长大了,他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当初若不是坚持寻找自己的开心和快乐,也不会有这二十的躲避之祸,我们亦是如此,我们的宁儿,今天有这样的选择自然不奇怪了。夫人,以后的路,我们帮不上他,也不要再干涉了。要相信我们的宁儿,他比我们都勇敢,比我们强。”

“宁心静气,心无旁骛!”

“噢,是”

“宁心静气,心无旁骛!宁心静气,心无旁骛!”

“……”

“你过来!”

“好”他收剑走到她身前。

她挥手向他的脑袋猛拍下去。

“哎呀!”他自知有错,自顾自的用手摸着头,“还好,你现在没力气。”

“练剑,要聚精会神!!胡思乱想只能浪费时间和体力,咳咳咳咳……”她想吼,结果声音只出来一半就开始咳。

“好好好好好,你厉害,你这一咳比打我都厉害!我知道,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你怎么跟师父一样,都打我的头,还都是打这一边!”他又把她的斗篷拉紧盖好,“累了吧,要不送你回去,我一定努力练习,如何?”

“咳咳咳……”

“好!我明白了,你别咳了,我这就练习,这剑法变幻多端,能给我一个练习的目标吗”

“剑生花……咳咳……集万物之精华,聚于剑尖生花,释放仙法之光华,其它的,我不记得了。”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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