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贝儿……”柳嫣然捂着嘴问道,“先生,你弄这些……到底是要做什么。”
女大夫皱着眉头道:“你们看你们这一脸嫌弃的样子,要是觉得信不过我,可以现在就离开,要不然就老老实实看着,别多说话。”
三人马上噤若寒蝉。毕竟在这山沟沟里,能有个兽医给看病都要谢过满天神佛,更何况还是个正经大夫,管她用什么办法,闭着眼睛挨吧。
女大夫从头发上拔下一根木钗,轻轻挑起一只肉蛆,放在了方明远的伤口上。方明远冷汗都下来了,赶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女大夫瞧了他一眼,似乎是故意要气他,甩了甩散下来的长发,檀口轻启,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道:“唉,小宝贝呦,这么冷的天还在王大爷家的茅房里挨着,我给你们找个好地方,既暖和,又有肉吃。”
方明远浑身哆嗦,似乎有无数的蛆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差点忍不住直接翻了脸。
女大夫也觉得差不多了,再逗他真的要急了,麻溜的把七八只肉蛆全部挑在方明远的伤口上,用干净的丝布轻轻覆住缠好。
“好了,看把你吓得,毛巾取下来,不疼了。”女大夫站起身,轻轻拢了拢秀发,旁边两个姑娘都看的一滞。以这女大夫风韵犹存的美貌,年轻时可不是倾国的姿容。
方明远反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打量这女大夫,一想到自己伤口上爬着几只蛆虫,他就从心底里透出一阵阵的恶寒。把嘴里的毛巾扯下来,脸色甚至称得上狰狞:“女神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勿要怪我多疑,只是您这疗法实在是惊世骇俗。还有,这几只虫子怎么又是王大爷那里弄得,我是不是又要欠他许多钱。”
女大夫一边用一根丝带将秀发挽好缠起,一边解释道:“倒是难得你们这么配合,一般人还真不可能任由我如此折腾。”
方明远一翻白眼,一脸的幽怨,心道你还知道这是在折腾我。
“不过,我确实有我的道理。”女大夫正容道,“你这伤口已经溃烂,如果不处理掉腐坏的烂肉,永远都医治不好。我用极烈的好酒冲洗伤口,是要去毒清洁,然后用这活的蛆虫覆在伤口上,是要让它们去啃食你的烂肉。这些蛆虫本就是食腐之物,只吃伤口里腐坏的部分而不会伤害到你尚完好的地方,是目前对付这种伤口最好的办法。所以,你从今开始要非常小心你伤口处的这几个小宝贝儿。如果这几只死了,那我也回天乏术了。”
“还有,”女大夫想了想又道,“什么就叫又是从王大爷那里弄来的,告诉你,这里是王家村,你隔壁住的所有大爷都姓王。刚才是逗你的,你没有又欠哪个王大爷钱,但是你欠我的就有点多了。这几只可是我自己养的,不然这深秋时节连苍蝇都死完了,哪去给你弄蛆虫。这几只是异域的异种,金翅琥蝇的幼虫。这种蝇只吃松树的树脂,只有幼虫才会在没有树脂的时候食腐肉,你放心,它们比你还干净。所以嘛……”
听了女大夫的解释,方明远把心放回到肚子里,道:“我懂我懂,很贵,您放心,我家里很有钱。”
女大夫满意的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很上道。那我就再多提醒你一句,其实这金翅琥蝇的最大价值其实就是蝇蛆的,额,秽物,懂吧,对你很~~~有好处。但是有些副作用,就是会有些,疼或者什么别的感觉。你放心,只是一点点,你忍住就好了,千万别去碰伤口,万一虫子死了,你的腿就没了。”
方明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白姑娘又搭帮着柳嫣然给方明远熬好了一些寻常的草药。这些草药虽说都很常见,但是经王夫人的手调配出来,效果很是明显。这也是三人信过这女大夫奇异医治手段的原因。
又休息了个把时辰,方明远觉得身体轻爽了许多,正欲站起身来出门晒晒太阳,顺便瞅一瞅柳嫣然,跟白姑娘打个招呼,再谢过女大夫的救命之恩,哪知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突然自伤口蔓延开来!
“啊!啊!”一阵惨叫自方明远屋里传出,村子里一片鸡飞狗跳,几个闲在家的大爷大妈带着孙儿女就跑了出来,就见一脸焦急的柳嫣然和白姑娘被女大夫拦在了方明远屋门口。
“哎呀,安生点,你们要是冲进去他更忍不下来。我都说了没事。”女大夫一脸不耐的说,显然解释了有一会儿了,“我养那金翅琥蝇本就是要取它幼虫排泄的秽物,那可是一味异常难得的药物。只不过平时都是搭配其他草药熬成汤喝,像他这样直接与血液接触然后吸收,当然会有很大的反映。”
“哎呀嫣然你行了别闹了,白姑娘帮忙按着她。”女大夫差点没拽住柳嫣然,里面那个家伙叫声真是越来越凄(Xiao)惨(Hun)了,“那小子占了大便宜了,你们安静点安静点,那味药可不是治伤的,那是温养经脉的!对内功修为有天大的好处,平时掏钱都买不来的,知道吗,别闹了!”
俩姑娘听说这药竟有如此效果,也只好按捺下来,不过听着那方明远的声音,这便宜,真不好占。
不一会儿,大家看过了热闹放下了心,各自回到屋里。从方明远那里又传来了阵阵连绵不绝地诡异笑声。这笑声有腔有调,声音不能说大,穿透性却真是强。吓得村里的孩子一水儿跟着哭号。
王家村,真是几十年都没今天这么热闹。
而在石洞之中,静思在光着身子专心剥松子。这孩子在早上雨快停的时候才想起一个问题,有松子可以吃倒是解决了饥饱,可是这悬崖峭壁上去哪里找水喝啊。赶紧搬着石洞里的石碗出去接雨水,呼噜噜喝了个饱。
秋雨凉,喝的太猛又开始闹肚子。洞里就这么大,难道在床头解决不成,他没办法,冒着雨蹲在洞口,将pigu探出洞去解决了问题,把全身衣服湿了个透。
静思蹲在高高的石洞边边,淋着大雨解了一个大手。这画面,凄美,刺激,辣眼睛。
在他解决完了生理问题没多久,雨过天晴,他默默的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在洞口找个石岔挂了起来晾干。可别说这秋日暖暖,脱光了晒太阳还挺有感觉,反正也没人看到,不用害羞。
石壁微干之时,他就系了条腰带,光着腚爬出去开心地摘了好多松塔,回到洞中还没来得及跟松鼠小英雄表功,衣服没了。
趴在洞口,望着那地面,静思为自己的衣服哀叹一声,忽然反应过来,这昨天爬了那么久,离地面也没有多远了呀。
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静思打定主意要好好休息一番,然后一鼓作气爬下山去。于是便开始了专心剥松仁的工作,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不得不说的是,什么事都是孰能生巧,练功如此,攀岩如此,连剥松仁也是如此。只见他一手握一个松塔,运起一丝内力,双拳一攥,松塔便碎成一滩,里面的松子却都完好,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随手一撒,再一手一个将松子挑出,一撮,金色的松仁便滑进掌心,一个递给那松鼠,一个丢进嘴里。不一会儿,松鼠饱了,又去睡觉,他便专心喂自己的肚子。
“我吃饱拉!小英雄,我们走吧,我要下山!”过了没多久,静思站在洞口向下张望,喊醒了松鼠。
火红的松鼠小英雄叽叽喳喳撒了一通起床气,慢吞吞不情不愿的头前带路,一人一鼠又开始了壁虎的行程。
整整又爬了三个时辰,静思双脚踩在了松软的落叶上,抬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这一段不寻常的天路,他不善思考的心眼里,也有些后怕。如果要是有一丝的松懈,自己可就不是脚先着地了,而且也不会是站在这里地上,而是铺在地上。
太阳又要下山了,静思没由来的咧嘴笑了起来,活着,真好啊。
窝在草坑里将就了一宿,静思倒是觉得睡的格外踏实。天才蒙蒙亮,他便醒了过来。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更是让他身心舒畅,傻乐个没完。
不对啊,琴声?有人?阿弥陀佛,小僧还没衣服穿呢!
慌里慌张跟个眉头苍蝇一般在林子里转了两圈,静思才想到那么高的地方,衣服怎么可能正好落在这下面,早就随风而去,鸿飞冥冥了,暗骂自己一声好傻。
四处翻找,他弄了一些树皮树枝,绑上金黄的落叶,这么大概做了一身衣服,倒是也还保暖,只不过树皮摩擦皮肤总是非常不舒服,为了遮羞,也只能如此了。
自己打量了一番,还算满意,那松鼠跟着他爬了这么久,早就累惨了,钻进他怀里打鼾,他也不理会,径直向那琴声寻去。
木屋清秀,小桥弯弯,美人如画,溪水潺潺。
如果走出林子的不是静思,或许已经迷醉在这如梦幻一般的朝阳下了。
“女施主,冒昧打扰了,阿弥陀佛。”静思一声佛号,大煞风景。
桥上抚琴的素衣女子螓首微颔,低眉观琴,并未理会静思,曲调悠扬,似是绵绵无期。
静思挠挠头,又上前了几步,再次开口道:“这位女施主,静思冒昧,向您打听一下出去的路。”
仙音乍停,那女子一边理琴,一边声音清冷的反问道:“二百年前,那位仙人说会有一个大英雄,身披金甲战裙,头戴红缨裘帽,从天而降,与我共半世姻缘。难不成这大英雄竟是个和……”女子边问话,边抬眼观瞧,不由得一语噎在当场,“尚”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静思瞪着俩眼与她对视,还在思考她话里的含义。怀中的松鼠听到声响醒了过来,哧溜溜爬上他的头顶坐下,火红的长尾立在身后,摇啊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