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蓓和大表哥搀着我走出医院大门,短裙女孩儿从后面追上来说:“你等会儿!”
我看了她一眼说:“怎么,还想让大黑熊揍我一顿?”
短裙女孩儿满脸歉意的说:“不是,白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嘲笑你的,都是我不好,没管住大熊,让他打了你。”
“我去,他真的叫大熊?”
“嗯,大熊是我的保镖,他也是担心我的安全,才...”
“等会儿,你说那个大黑熊是你的保镖?哎呦,那你家一定很有钱吧?”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大黑熊说。
“还好啦,我...”
“君君,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嘱咐你的了吗?”大黑熊粗暴的打断了短裙女孩儿。
短裙女孩儿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实在太抱歉了,对了,这儿有张卡你拿着,算是我对你的补偿,里面钱不多,一点心意!”说着,女孩儿将手中的银行卡塞进我手里,头也不回的跟着大黑熊钻进了一辆豪华轿车,轿车发动,扬长而去。
我看着远去的豪华轿车,心里感慨万千,你TM没告诉我密码!
刘蓓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银行卡,欢呼着:“有钱了有钱了!”
我叹了口气说:“别美了,没密码!”
刘蓓垂头丧气的说:“没密码管什么用,有钱人真虚伪!”
“唉!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走吧,回家!大表哥,你车停哪儿了?”
“我赶来的时候正赶上高峰期,医院门口这条街车太多了,我实在挤不进来,停得有点儿远,还得走一阵子。”大表哥递给我一根烟说。
秋夜的风还是很凉的,刘蓓穿着短袖,被风一吹,忍不住环抱起胳膊。
“你冷啊?”我问道。
“恩,有点儿?”刘蓓牙齿打颤。
我毫不犹豫的脱下大表哥身上的皮夹克给刘蓓穿上。
不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身上也穿着短袖,再脱就只能光膀子了。
“暖和点儿没?”我帮刘蓓拉好拉链问。
“恩,暖和多了。”刘蓓细声细气的说。
“还不好意思了,都男女朋友,怕啥!”大表哥瞧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这个女朋友就是脸皮儿薄,别看跟我在家疯疯癫癫的,在外人面前可懂得装乖了,是不是?”我搂着刘蓓的肩膀坏笑着说。
刘蓓挣了几下没挣脱,又不好意思在大表哥面前失礼,只得咬牙切齿的说:“你就会耍贫嘴!”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爱疯18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我掏出手机,是我爸打来的。
我看了一眼大表哥:“大表哥,我脑震荡这事儿你没告诉我爸妈吧?”
大表哥摇摇头说:“放心吧,没有,接吧!”我这才放心的接起电话,刘蓓趁我接电话的空档脱离了我的魔爪。
“喂,爸,什么事儿啊?”
“小超,你赶紧来家一趟,你妈要疯了,她拿着菜刀满屋子追我呢!”
电话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我母亲气壮山河的怒吼从电话里传来:“你个老小子,学会藏私房钱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老王家的小保姆没安好心,你给我站住,别跑,你藏私房钱是不是准备去讨好那个小保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亲的声音隔着老远却依然刺得我耳膜生疼,我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儿说:“爸,你抗住,我马上就来,你千万顶住!”
“你如果还想看见我,就赶紧的!”电话被突然挂断。
“大哥,赶紧走吧!我爸妈打起来了!”我加快了脚步说。
大表哥不忙不忙的说:“别急,又不是这一回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我拉着刘蓓又快走几回说:“我妈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她今儿个心血来潮,非要放点儿血给我爸去去火呢?”
好不容易走到车子停的地方,我拉着刘蓓钻进汽车,催促道:“大哥,赶紧开车吧!”
这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不住的催促大表哥开快点儿,大表哥无奈的说:“小超,我是城管队长,不是刑警队长,咱没那特权,再说了这是私家车,闯红灯我得交罚款!”
刘蓓也一个劲儿的劝我:“小超,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问?”
我连忙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电话里响起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我急忙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万幸的是,这次有人接了。
“喂,喂妈,你听我说,别冲动,有事儿好商量!”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我和你爸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跟着他受了这么些年罪,那些穷苦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儿,他就在外面找小蜜,你说,你说妈心里能好受吗?”
父亲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喘着粗气,估计是刚才累得不轻。
“谁找小蜜了?你一个月就给我五十块钱!我抽烟都不够!我上哪儿找小蜜去?那些钱,是我一块一块,一毛一毛攒出来的,我容易吗我,天天在厂子里找人蹭烟,弄得同事们见着我都躲着我走!”
“你抽烟对吗?抽烟还有理了?烟盒上写的什么?抽烟有害健康,你想早死?没门儿!”母亲又开始咆哮,电话被挂断。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掏出一根烟点燃,默不作声的狠命抽了起来。
车厢里一阵沉默,刘蓓想安慰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叹了口气,把手插进皮夹克的兜儿里,忽然咦了一声,手再伸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张卡片。
“刘蓓,你怎么乱掏人家兜儿,那是大表哥的东西,放回去!”我心情正不好呢,凶了刘蓓一句。
刘蓓没搭理我,借着车窗外的灯光看着卡片,嘴里念念有词:“姚君君,电话,13......”
她又将名片翻了过来,突然惊喜的喊道:“小超,密码,银行密码在名片上!”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猛得一颤,我一脑袋撞到椅子后背上。
“大表哥,你也是老司机了,怎么开起车来这么不稳。”本来我就脑震荡,现在又撞到椅子背上,疼得我直吸冷气。
大表哥没有继续往前开,反而将车停到了路边,他拉上手刹,转过头,我看到,在昏暗的车厢内,他的两只眼睛烁烁放光。
“小超,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家银行,咱去查查,看卡里有多少钱。”大表哥盯着刘蓓手里的那张名片说。
“大哥,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名城管队长,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儿,怎么见财起意呀,我爸妈在家里打的热火朝天,我可不想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么早当孤儿。”我没好气的说。
大表哥两只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良久,他才说:“小超,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你爸妈的矛盾,你想不想听听?”
我翻着白眼儿说:“您能有什么好主意,让我爸妈也开个小吃摊儿?您老给开绿灯?”
大表哥把脸一沉说:“合着我的价值就是给小商贩儿当保护伞是吗?”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给你们出这主意肯定行,小超,你想想,你爸妈为什么打架?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吗?你妈也不容易,这么些年跟着你爸竟受苦了,还省吃俭用的给你买了房子,她没攒下几个钱,也难怪她看钱看得紧,说句难听的,你爸我小姨夫真的是...没什么出息,他藏私房钱是真不应该,你说在厂子里干这么些年了,跟他一块儿进厂子的老人当官儿的当官儿,下海的下海,就你爸还是和尚脑袋——一溜净光,我...”
大表哥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打断他说:“大表哥,您到底是要给我出主意还是拿我老爹过嘴瘾啊,最近工作很不顺心吧。”
大表哥也觉得好像说跑题了,他憨笑两声说:“是跑题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去查查这张卡里有多少钱,甭管有多少,取出来点儿给你妈,就说这是你今天出摊儿挣的,你妈一开心,保不齐就能饶了你爸!”大表哥振振有词。
“大表哥,你不会是另有所图吧?我跟你说,这卡里的钱可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不是我抠门儿,您要是想发横财,就也找个人给你一下儿。”我抢过刘蓓手里的名片,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大表哥。
大表哥把脸一沉说:“你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再怎么着这张名片也是从我夹克里找到的,没有这张名片就没有密码,没有密码你就取不出钱,再说了,人家之所以把名片塞进我兜儿里,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信任我,是不是,说明人家把咱俩当成一个人看,于情于理,都得有我一份儿。”
这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刘蓓突然说:“小超,你怎么一副守财奴的嘴脸,你晕倒之后我给大表哥打电话,他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给你办住院,楼上楼下的跑,没功劳总有苦劳吧,更别提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了,在病房里的时候,他看你跟精神病似的,都哭了!”
刘蓓替大表哥打抱不平,让我颇为恼火,我立刻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大表哥哭的时候你干嘛呢?你是不是跟大黑熊一块儿笑呢?”
我们三个人走进银行的自助服务区,我将银行卡(插)入ATM机,输入银行卡的密码,三个人屏气凝神,注视着ATM机的屏幕。我能清楚的听到大表哥粗重的呼吸声,显然他很紧张。
刘蓓更是小脸张红,恨不能把眼睛贴到屏幕上。
我的内心也很澎湃,有种中了彩票之后去领奖的感觉,我后悔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没管护士要个口罩。
ATM机的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串数字,长长的一串数字。
“我艹。”大表哥字正腔圆,无比清晰的发表了感叹。
刘蓓更是一声惊呼,她呼吸急促,脸色涨红,嘴唇颤抖,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我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普拉达,迪奥,香奈儿,衣服,包,鞋,巴黎,美国,孟加拉,老挝,缅甸,冰岛,牛排.......”
“小超,你数数,这是几个零?”大表哥用手死死捏住我的肩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大哥你眼睛红了,要不然咱回医院开瓶眼药水,顺便治治刘蓓的精神病?”我看了一眼自顾自念叨的刘蓓说。
“少废话,我眼睛肿了,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字。”
“那肯定是你和嫂子的那啥生活不和谐,火太大了。”
我凑到屏幕前,挨个儿数着屏幕上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十万...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感谢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如果不是在他的严格要求下,估计我也就能数到十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我靠,数学老师居然没骗我,不都说中国教育教的知识在实际生活中没什么用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大表哥提醒我:“先把卡退了,万一卡被吞了就麻烦了。”
我将卡退了出来,大表哥迫不及待的问我:“卡里有多少钱?”
我咽了口吐沫,嗓子却依然干痒:“一,一百零五万一千两百四十块八毛七分。”
刘蓓突然大喊道:“再加一份儿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