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超,与三国名将同名同姓,甚至在命运上也同马超一样大起大落,几经波折。我俩的区别在于,我是个混混儿,是个流氓,他是个扬名立万的大将军,武艺高强。还有个区别就是,我不会武术。
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可要是流氓不会武术呢?别猜了,流氓不会武术,就是臭流氓。。。。。。
流氓与臭流氓是存在本质区别的,区别就在一个臭上,没加臭字的流氓是真流氓,兴许还有些说道,再往上走走,一路打怪升级之后说不准能当个江湖大哥,成就一番事业,也算是挂了号的,没白活。
加了臭字的流氓可就没这么走运了,是被人鄙视和唾弃的对象,是大姑娘小媳妇儿数落自个儿爷们儿的口头禅,是下里巴人中的下里巴人,就差和QJ犯划等号了。
我是不想当臭流氓的,谁都愿意体面的活着,穿金戴银,受人追捧,坐上高级小轿车,搂着高级小蜜,出入高级场所,吃高级的食物,喝高级的洋酒,说高级的话,做高级的事儿。
我要求不高,水平有限,一直以来努力奋斗,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把这臭字儿给去了。
其实我小时候是很乖巧的,门门功课都是一百分,对于教科书有着百分之百的崇拜,认为能写出这些教科书的人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于是每日怀着敬畏的心情孜孜不倦的拜读,直到有一天,我看了一些教科书之外的书,正是这些歪书邪书让我误入歧途,从此思想变质,义无反顾的踏进了流氓的泥潭之中,成为了一名流,哦不,臭流氓。
为此,我那某知名大学文学系教授的母亲对我彻底失望,我那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父亲却引以为豪。
他俩的一次跨越世纪鸿沟的争吵内容是这样的。
玻璃杯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很刺耳,干瘦的父亲用被香烟熏得斑驳的手指颤抖着指着母亲说:“你个败家老娘们儿,还敢砸东西了?”
我那体型健硕的母亲擦了一把满是汗珠皮肤黝黑的脸,底气十足的喊道:“张狗蛋,你少给我指指点点,耗子扛枪窝里横,你有这本事,找你们厂长喊去呀!干了这么多年,分房分房没你的事,涨工资涨工资没你的事,人家的老爷们儿都是腰包儿里鼓鼓囊囊的,媳妇儿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你倒好,挣的钱还没擦屁股纸厚,好不容易单位组织去趟HN岛,给我带回来个金镯子,没带几天呢,镯子色儿是越来越淡,老娘手腕儿上倒是镀了层金,让单位里那帮长舌妇耻笑了我不知多久,都假惺惺的问我是不是找大师给手腕子开光了!”
父亲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喊;“你看看你,还是个文化人呢,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吗?还老说自己是书香门第,我看,你还不如村姑懂得事理!”
母亲一听这话更来气了,她双手叉腰,横眉冷目的说:“哎呦,我倒是从你这话里听出作料来了,怪不得没事儿总往楼下老王家跑,感情你是看上他家的小保姆了!”
此时的我,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藤椅上,手上夹着香烟,烟灰掉在黑不溜秋脏得洗不出来的校服上,尽可能的保持面部肌肉僵硬,一脸严肃。
“你,你放屁,老王和我是二十几年的同事关系,我去看看老哥们儿有错吗?”父亲抢过我手里的烟,猛嘬了两口说。
“你和老王二十多年的同事,你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人家炒股票挣大钱了!儿子又是个当官的,老伴儿没的早,找个年轻漂亮的小村姑照顾他,那是人家的命,你张狗蛋有什么?你就是烤馕卷猪肺,窝囊废!”
此时的我,就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藤椅上,从烟盒里又拿出一只烟,先递给气急败坏的父亲,又给自己点上,烟灰掉在黑不溜秋洗不出来的校服上,尽可能的保持面部肌肉僵硬,一脸严肃。
母亲依旧不依不饶,她拿起桌上的茶缸,将一茶缸水泼在我脸上,香烟被打湿,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抽抽抽,就知道抽,你好的不学净往歪道上走,你难道想变得跟你爸一样吗?”
父亲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得摔在地上说:“儿子随老子,有错吗?再说了,我什么样儿呀?我也是顶天立地的做人,我不亏心!”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很是刺耳,父亲用被香烟熏得斑驳的手指颤抖着指着母亲说;“你,你个败家老娘们儿。”
我依旧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藤椅上,用手去摸烟盒,烟盒空荡荡的。
我知道,你们对于我父母的争吵一定很感兴趣,兴许还没看够,也许有人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争吵的起因都是因为我,可吵着吵着就把主要矛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有将炮火对准主要矛盾,却在次要矛盾斤斤计较,正是他们的这种宽容,才成就了如今的我,这是个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呀,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树梢,洒在大地,清风徐徐,秋高气爽。我知道,冬天要来了。
这句话似乎前后矛盾,实则不然。我所在的B市是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冬日的雪融化了没多久,热浪就裹挟着残存的雪花席卷而来,夏季的燥热刚退,刺骨的寒风就忙不迭的赶来报道,寒风一过,树叶枯黄。
正是如此,秋天才显得弥足珍贵。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贪婪得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这年头儿,不仅秋天弥足珍贵,就连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变得可遇而不可求了。
一个黑影整天蔽日的屹立在我跟前,挡住刚刚还柔情似水抚摸我的阳光。
我抬起头,只见一名身形消瘦,穿着黑色皮质紧身衣,留着长长的,经过细心打理过,层次分明五颜六色长发的时代弄潮儿—杀马特青年正用他那两个高傲的鼻孔俯视着我。
由于角度问题,加上我的近视眼,我没能看清楚他的容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杀马特青年气势恢宏的一摆手,对我很不客气的说:“来套煎饼!”
我一听这话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双目炯炯有神,身体微曲,双手大开大合,面糊被我均匀的摊在饼铛上,我手上忙活着,嘴上可不饶人:“几个鸡蛋?要薄脆吗?加肠吗?”
杀马特青年并没有被我的气势所折服,他挖着鼻孔说:“两个鸡蛋,要薄脆,加肠儿,多放辣!”
我腾不开手,用下巴点了点饼铛旁边儿的小塑料桶说:“五块,钱放里头。”
杀马特青年豪气云天的从裤兜儿里掏出五十块钱扔进塑料桶,我将摊好的煎饼递到他手里,微笑着说:“钱正好,不用找了!”
杀马特青年站在煎饼摊钱思索良久,慢慢的点了点头,手里倒腾着冒着热气的煎饼,渐行渐远。
我从塑料桶里拿出那五十块钱,对着太阳照了照,又抖了抖,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我心满意足的嘟囔道:“SB!”
“小超!”一个苍老的透着阴森的声音猛然从我背后响起,饶是青天白日,我也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听人说,年轻男子身上都有三把火,走夜路遇到有人从背后叫,千万不能回头,如果回头,一定要缓缓转身,头不能动,要连者身子一块儿向后转,这样,就算有鬼,一时半会儿也着不了道。
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就算是有鬼,我也不怕!想到这儿,我缓缓的转过身,头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直的来了个向后转的分解动作。
“小超,你,你这是怎么了?”那个苍老的声音有些惊恐。
转过来之后我才看清楚,原来说话的,是八号楼的李奶奶。
看到是李奶奶,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李奶奶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据我姥姥说,在我小时候,有一次她抱着我在小区里遛弯儿,李奶奶看我长得可爱,竟然抱着我的小脚丫一个劲儿的嘬我大脚趾头。我听后打趣道,现在我要脱了鞋,不知道她还嘬不嘬。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看向李奶奶,没想到,李奶奶也在看我,不过,她看得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脚!
我心里说,她不会是想旧地重游,重温当年的味道吧?
“李,李奶奶,你老盯着我脚看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不敢低头去看,生怕与李奶奶那贪婪的目光对视。
李奶奶幽幽的说:“超儿啊,你鞋咧嘴儿了。”
我一听这话,赶忙低头,果不其然,我一只脚的黑色布鞋正咧着大嘴冲我傻笑呢,感情是鞋破了。
想到这儿,我又不由得一阵恶寒,这个李奶奶该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超儿,要不你脱下来,奶奶给你缝缝?”李奶奶亲切得说。
我心说您可别搞我这破鞋了。想到这儿,我连忙说道;“没事儿,我再买一双就是了,您老有什么事儿?是不是想吃煎饼了,您等着,我给您做一套。”
李奶奶摇了摇头说:“甭忙活了,我这牙口儿也就能喝粥了。”
“瞧您说的,配副假牙不用得了?”
李奶奶抿了抿像是缝过针一样的嘴说:“你懂个屁,那假牙吃东西能香吗?我是来找你理发的,你别看我牙快掉光了,这头发倒是一个劲儿的疯长,也TM邪门儿。”
我掏出一根儿烟递给李奶奶,李奶奶接过烟,就着我的火儿点着了,美美的抽了一口。
“瞧您说的,您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返老还童,您疯长头发就是一个征兆,说不准等您这一嘴牙都掉光了,还能长出新的乳牙来,皮肤变得光滑水溜,又长回个黄花大闺女!”
李奶奶用手里的拐棍敲了我一下说;“少胡扯,臭流氓,越来越没大没小。”
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扶着李奶奶坐在煎饼摊旁的一把藤椅上,没错,就是当年我父母吵架时我坐的那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