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诗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平稳的走道上,不知怎的绊了好几步。脑里头像是装着满满浆糊,完全丢了自己的思绪。当乐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想到就要离开这里,做回真正的黄月诗,便开心的咧嘴一笑,可突然又想起了屈淼的面庞,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方才那种喜悦顿尔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正负两极的情绪大大搅扰着自己的心绪。
终于好不容易睡下,却睡得不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眼前是明亮的烛光,好似有风吹过,只觉得房内的烛光再微微晃动,又好似只是自己朦胧时产生的幻觉。
“奇怪。”乐诗翻了一个身,刚才一直侧躺着使自己的脖子泛酸,“屈淼还没回来?”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于是乐诗又爬起来眺望了一眼窗外,透过纸糊窗只觉外头是一层朦胧的黛蓝。
“这又是什么时辰呢?是天刚刚黑还是刚刚亮?”难道屈淼没回来?她边琢磨边换上了便衣,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藏在下头的包袱,又觉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动过的痕迹?”乐诗取过包裹将其打开,里头的东西却一样没少。
“无论什么时辰,出去探探风就知道了。”说着便将包裹再次搁置床底,将门开了个小缝,钻了出去。
在屈府的半把个月里,她虽没摸清整个屈府地势结构,但,偏僻后门她倒是找到一个。素日里无聊瞎走动,老是爱往人少的地方去。屈府太大,荒废的后院她黄乐诗就找到了三处。
走着走着,乐诗耳朵一竖,立即身子一侧,躲在了假山后面。
只听声音陌生,道:“屈少爷,您托小人的事小人已经办好了。”
屈少爷?月诗不禁斜视过去,发现那人不是屈淼,而是屈华勇。
是屈华勇的声音:“都处理干净了?”
“屈少爷吩咐的事,咱李宽岂敢不干。”
“很好。”屈华勇冷面一笑,从腰间取出一袋碎银丢给李宽,便拂袖而去。
李宽捧着碎银掂了掂,一脸贼笑的往后门离去。
月诗侧身躲进假山内侧,见屈华勇与李宽没了踪影,才迈出步子。
“奇怪。”乐诗朝屈华勇离开的方向探了探,又朝李宽离开的方向探了探,再是往上空看了看——天越发的黑了。
当乐诗折回房间的时候,房间的灯仍旧亮着。
屈淼此时已在房间,在当初与乐诗一起掷过骰子的圈椅上已是久坐。他望着窗外那道人影在外徘徊许久,来来回回的走动,却迟迟没有进到房门里头。望着那到人影,屈淼便能断定门外那徘徊不定的人正是他的妻子黄乐诗。
当屈淼回到房间不见乐诗时,心中失落,也许她是走了。可再当屈淼低头发现早上那突然冒出来的包袱还在时,揪着的心忽然松下,还好,她并没有离开。
只是,她是不离开,还是暂时不离开?
当月色越来越明显,星星越发闪耀,乐诗已是坐在了台阶上。她即是不想在门外受冷风吹,可又不想进房门,于是就僵在原地,任由思绪似浆糊。其实她也不知道,离开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一直有这么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要离开,去江湖。去江湖,好像就是宿命里一定要实现的一件事情,若不完成,她的生活应该毫无意义吧。
乍然,只见一颗流星骤然滑过,乐诗新奇,还没反应过来那道流星,只听身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靠近的脚步,不急不慢,缓缓而来。
乐诗猜身后的人是屈淼,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空。
屈淼缓缓走到乐诗身边,又是缓缓坐下,就在乐诗左侧,然后朝乐诗伸出右手。右手上,是一串糖葫芦,他声线温温淡淡地,“听小碟说你从小就爱吃糖葫芦。”
“你什么时候去的?”乐诗侧过头盯了一眼糖葫芦,没有接过来。
“饭后。”
乐诗好奇,问:“那时候大街上没多少人了吧?”
屈淼笑了笑,将糖葫芦串前端的糖葫芦触在乐诗唇边,“想找自由办法找到。”
乐诗尝到了甜味,顺势接过了糖葫芦,抿了抿嘴。
“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屈淼眼目温柔望着乐诗。
如往常般的市景大街,在天刚刚亮时露出热闹的前景来。刚出笼的热包子,刚摆上的瓜果,刚出来买菜的妇人还有一同出来开张的夫妇。
月诗漫步在街上,手中握着宝剑,对生疏的城市抱着几分探讨性。她一路往西北方向走起,中途买了个白馒头充饥,接着傍晚时分住进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
“小二!”她快步走向一张空桌,流利的用脚推开凳子坐下。
“来咯——”一年轻的小二跑着小碎步而来,肩上还挂着沾满油渍的抹布,见月诗手中的宝剑后,缩了缩脖子,殷勤说道:“这位女侠姐姐,好是威风,请问要吃点什么?”
“来间普通的客房,在送两道简单的菜上去。”
“好咧,,一件普通客房和两道菜咧——”
开着窗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月诗一个闷气差点没叫出来,索性吃起晚饭来。
“二个馒头和一盘咸菜?”她吃惊瞪着小二刚送来的菜,一钱银子,少是少,可是除去住宿费,也不止是这点菜吧?显得是有多寒酸呐?!虽是这么想,可还是抽出筷子吃了起来。想着包袱里的钱,还不足今早屈华勇丢给一个下人的呢。
此时此刻,屈府怎么样了呢?会不会已经开始找她了?她不能被找到,明天一早就要早起继续赶路,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但天地之大,总有容她黄月诗之处呀。
“小碟一定慌了,她一直想方设法的让我待在屈府,虽然我明白她的,明白她的…嗯…用心良苦,即使尽量配合着她,可是成天假装真的不是见简单事,害我的眉头总是皱着,头皮总是发麻着。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生气,虽然似乎让她察觉到我一分两分的阴谋,不,计划,但相隔的那么远,姐姐恐怕已经不能拿我如何了。”自言自语着,她起身坐到床沿上,舒舒服服的白了个姿势。
“北平,北平。”
“北平该怎么去呢?当初就该先问清楚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屈淼那个人,嗯,哼哼…”
“小二。”
“来咯——女侠要点什么?”
“备点纸和笔墨给我。”
小二愣愣,“好咧——”
摊平纸,接着粗鲁的磨好墨,她随性的蘸了点墨。
“我的父与母(空格)你们好(空格)我是月诗(空格)我过的好你们不用当心我,如果有什么夭言,那是X(假)的,别信。”再一次印上自己的大名,也算满意的完成了自己这封家书了,明早再让小二送去驿站,真是完满的逃脱计划。想着心情大好,不知趣的在纸上又画写起来。
“其实我黄月诗也是有写字画画的天赋的。”她自我催眠以及陶醉着,不自觉一竖一横又一竖,又是几笔,
一贝一长,写出一个账字。她盯着这个字好长一段时间,接着猛地从思绪中抽出,晃了晃脑袋。
明早还得早起,“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