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他们越走越近,我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十阿哥粗矿的声音,以及九阿哥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声。真是担心他会不会一个眼神太好,不小心看到我们!
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我感觉自己拿在手里的花瓶都有些颤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我抬眼往他们那边望去。啊,真是见鬼了!九阿哥居然正瞬也不瞬的朝我这里看来!看到我,他先是一阵震惊,迅速平静下来后狐疑的紧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当我吓的将目光收回去的时候,他也正好转头去对八阿哥说什么了。只见八阿哥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锐利的目光便扫了过来。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背脊被几道目光来来回回的扫射,整个人突然就僵在那里,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公子,这东西你要吗?”老板见我拿着那个花瓶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
“啊?”我一惊,猛然发现自己因为紧张正紧紧拽着那个花瓶死也不放手,老板正一脸郁闷的看着我。
“哦,不要了,谢谢。”我尴尬的急忙将东西放下,然后拿掉巧云手里的东西,不顾老板惊讶的眼神,拉了巧云就走。虽然心中砰砰的跳的厉害,我还是强制让自己镇定一点,千万不可露了马脚。虽然走的很快,我依旧还是时刻注意着身后是否有脚步声跟来。走了几步,似乎没有声音,于是稍微放下了点心。
“姐姐。”巧云低低的喊了我一声,带着无可抑制的惊恐。
“别说话,快走。”我低低的回了一句,拉着她走的更快。
“前面两位公子请留步。”
正当我们轻声对话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九阿哥带着冷笑的声音。我和巧云同时一惊,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却没有勇气回头。
“前面的两位公子,我家八哥看着你们眼熟,可否转过身来一见?”见我们不回头,九阿哥带着阴笑的声音慢慢传来。
左边的巧云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我不禁有些生气,现在她抖成这样不是更显出了我们的心虚吗?
“镇定,别怕。”低声呵斥着让巧云控制着自己的颤抖,我将身体往她那边靠了靠。
“哎呦,看来两位公子对我家八哥是不屑一顾啊!”九阿哥嘲讽的笑了起来,我却只能装做听不出的样子,即不能反驳更不能动怒。将嗓子尽量放沉,我镇定的答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从未见过,何来眼熟之说?”
“哦,是吗?”身后传来脚步声,“那我倒要看看了。”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砰砰的剧烈跳起来,额头上也隐隐冒出些微的汗。
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我暗暗闭了闭眼睛,急速的思索着应对的法子。
“公子。”正思绪间,九阿哥的声音冷不防在我头顶响起,吓了我一跳。只见面前几个人哗啦一下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一双双的貂皮靴子停在我们面前。我尽量将头低下,看着他们的鞋。
依鞋型判断,站在最中间的应该是八阿哥,他旁边分别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十四阿哥应该是站在了最旁边。隐隐感觉到四道目光射在我身上,我却只能装做不知。
“两位公子好是害羞,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九阿哥阴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如惊雷般炸响,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哼,我们才不是害羞,只是不想见到你!我暗暗的想着,却是不敢吱声。八阿哥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们,阴沉的眼睛不停的在我和巧云身上来回扫射。十阿哥大概是最无辜的了,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两个哥哥问道,“九哥,他们到底像谁啊?”
唉,十阿哥,我知道你有些傻,可你别在最关键的时候害我们行吗?我暗叹。真是连哭的心都有了。
“当然是像…”九阿哥故意将语调拖长,眼睛在我身上兜了一圈却不说下去了。
“两位公子,请问,家住何处?”一直不说话的八阿哥突然出声询问我们。
什么?他问我们家住何处是什么意思?想调查清楚派人来抓我们吗?
见我们不答,八阿哥一笑,口气出奇的和善,“公子不要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如果两位公子家住的近的话不妨到我府上一叙,你们真的长的很像我们认识的两个朋友。”八阿哥平静的将话说的滴水不露,然后收起笑容细细的看着我们。
我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思索着该如何答话。八阿哥可是有名的八贤王,他如此聪明之人,只要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他抓到把柄,那我就要陷四阿哥于危难之中了。
“这位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我家兄弟住的比较远,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急着赶回家去。如果有缘,我们以后再叙。”说罢,我也顾不得他是否已经认出我们,拉起巧云就走。
“哎,那公子总得告诉我们地址吧。”九阿哥把路一拦,奸诈的看着我。
“这个就不必了,我们素未平生…”
“公子这是哪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今天我们能够相逢就是有缘,大家都是男儿,讲一下住址又有何妨?”八阿哥见九阿哥说的话要被我拒绝,索性将话语逼近一步,句句带刺的靠近我们。
“这……”我咬了咬唇,他是故意的是不是?他硬是要逼着我们把话说出来是不是?被他逼的再无话说,我在心中暗暗骂着他们,额上的汗却是一滴滴的冒了出来。
“八哥,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就不要勉强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正当我犯难的时候,十四突然插话进来,替我解了一围。感激的抬起头看向他,只见十四面色复杂的看着我,眼眸中闪着深沉的光,脸上的表情却是沉静如水。心中没来由的一慌,我急忙垂下眼帘。
八阿哥脸带异样的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眸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说话。九阿哥愤愤不平,正欲再张口时,十四阿哥突然扫了他一眼。他一顿,将半开的嘴巴重新闭上,眼中露着凶光。十阿哥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见他们都不说话,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十四弟说的对,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他率先举步离开,旁边的十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随后跟上。八阿哥将面色沉了沉,抿了抿唇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独独九阿哥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脸色黑的跟快要暗下来的天空有的一比。大约瞪了我有几秒钟后,前面传来八阿哥的声音,“九弟,走了。”
九阿哥动了动,最后看了我一眼,用力哼了一声,才转过身朝他的兄弟们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长长的松出一口气,拉着巧云就往另一头走去。
“姐姐。”巧云终于敢开口叫我。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没敢说话,直到现在确定他们走了,她才敢开口叫我,口气却是虚的仿佛快要昏倒。
“没事了,放心吧。”我也感觉身心疲惫,低低的这么简单的安慰了她一句,便不再说话。随手招了辆马车,我让巧云乘好,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
坐上马车,我将头靠在后背上,静静的听着马车在路上咯吱咯吱的行驶,脑中不停的交替出现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的脸。他们的眼神各异,尤其是九阿哥最后离开时看我的眼神最让我害怕,仿佛要吃了我似的。交替出现过他们的脸后,最后出现的却是四阿哥临走前一遍遍嘱咐我们不要单独出去的焦急的脸,心中猛的一颤,我就这么用力坐了起来。
四阿哥,用力捂住心口,上面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我们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车,虽然车夫根本不认识我们,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具体住址的范围,于是再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跟巧云下了车。
一路上,我走的极快,巧云被我拉的气喘吁吁,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申时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因为地处郊外,夜色在干枯的树木中更是显得黑的可怕。我与巧云点着蜡烛对坐在桌边。巧云的脸色惨白,她从回到家到现在的半个时辰内她始终保持着这样的脸色,烛光照在上面,仿佛涂了一层白霜,连我看了都为之心惊。我即不说话也不走动,就这么整个人像僵了一样坐在桌边。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被我们随意的扔在一旁,我用力捏着四阿哥送我的那块玉佩,感觉着它冰凉的温度,它让我清醒。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巧云双目呆滞的看着我,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好,不该上街的。”
“这不怪你,也怪我意志不坚定。”摇了摇头,我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浑身仿佛散了架般的没有力气。
“姐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巧云焦急的问。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看着她,“虽然碰到了他们,可是他们也不敢确定我们到底是不是。现在我们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再过一个月四爷就要回来了,等四爷回来再说吧。”我将自己思考的问题一股脑的说完,然后累的靠在椅子上。
“嗯。”巧云点了点头,“一切听姐姐的。”我点了点头,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碳,定定的看着盆中烧的极旺的碳火,那仿佛是一块快要在燃烧起来的引子。
“姐姐,吃饭吧。”巧云去厨房热了几个菜,将饭菜端上桌子。我点了点头,拿着筷子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心中这么烦乱,怎么可能吃的下?
巧云看我心不在焉,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洗。
窗外的北风呼呼的吹着,仿佛一只野兽正在寻觅着自己的食物。桌上的诗词被大风吹的一翻一翻,一首清晰的宋词映入我的眼帘: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呵,是啊,我现在怎是一个“愁”字就了得的!对着那首词,我的唇角不禁涌上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