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蔡烨先前的打探,傍晚的守卫最少,且借着夜色,潜入的成功率也能大大提升。
子时,一行人换成夜行衣,来到关墙附近。此时关门附近,有些士兵举着火把,来回巡视,关墙上,也点了些火把,人影绰绰。
“月亮都不见了,这么黑,看来老天爷也帮助咱们。”蔡烨轻声道了句。
逍遥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待在这里,如此深夜,这里守备依旧毫无懈怠,可见东厂的人多半已到了这里,除了这些明哨,可能还有些暗哨,我去探查明白后再回来。”
众人均点头,厉苍天低声道:“师傅小心”。
逍遥子足下轻点,很快,便来到附近的一间民居顶上。观察片刻后,又换了些位置。心中暗暗记下那些明哨的行动规律,凭着过人的感知,也注意到了些黑暗中的人。这些人和他一样,也穿着夜行衣,隐藏在常人难以注意到的角落中。观察了些许后,逍遥子仍觉不够安全,又换了下位置。
这边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此时逍遥子就在一边的山壁底下。默默运功,聚力于足底,含气于丹田,伴随着微弱的一声“啪”,逍遥子已越上数丈,藏于峭壁上,居高临下的观察起这边关来。
从峭壁看下去,关墙上除了锦衣卫外,还有些城防士兵。大概有一二十人,每个人巡视的范围都不大。还有些暗哨,原地不动,时不时的往墙下转移视线。此外还堆有些杂物。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逍遥子心下已有定计。
另一边,蔡烨跟二女说道:“你们的行李就先放在我这,他日风声过后,你们可以进关找我来取。带着的干粮一定要保护好,有什么事就让小苍去帮你们搞定,不要委屈了自己。”
厉苍天也应道:“是啊,我以前就是在西域长大的。”
“谢谢蔡大哥,你好像忘了我们俩其实也会些功夫的,放心吧!你也要在中原平平安安噢!”苏香说。
苏娜也跟着点了点头。
正说着,逍遥子出现在他们眼前,将打探的结果与众人说了。探讨一番后,便决定从关墙附近的一处民居突入。
这民居是离关墙最近的一处,屋里人已经睡下了,这家人很平凡,平凡到在茫茫人海里,随时都能遇见。但今天,他们却注定参与一场在今后改变历史的大事。
众人来到那民居墙后,这时边关在他们眼里更近了。
厉苍天眼里的是复杂,对于他来说,这道关口背后,是自己的兄弟。听了父亲的教诲,却发现中原并不比西域和平。当时心乱如麻,此时苍龙不知如何了?他武艺高强,又那么执拗,他在西域可还好么……
苏氏二姐妹眼里则有着希冀,对于她们来说,远离这儿,就能远离带给他们黑暗的“白手”,远离东厂这个庞然大物。不再杀人与被杀中度过……
至于蔡烨呢,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别的,只是聚精会神,观察着边关,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先前逍遥子说下的要点,什么地方有明哨,什么地方有暗哨。
漆黑的夜晚,跳动的火光,来回巡视的守卫。四道黑影,越上关墙。趁着守卫间歇的空档。隐在了杂物的阴影之后。逍遥子反身,趁着守卫视线看着别处之际,打晕角楼上的守卫,蔡烨随即顶替,苏氏二姐妹屈膝扶身,躲在角楼墙壁之下。随后逍遥子掐着时机,向这关墙的登城踏步(古时关墙内上关的楼梯)前进着。
贪狼这些天心情很烦闷,锦衣卫对自己不假辞色,江无法对自己也毫无礼数。这让他在这个“现统领”的位置上很不舒服。但眼下要依赖江无法,无法发作。这夜喝了许多闷酒,难以入睡,于是出了住处,来到关墙上散步。看了看风景。然而乌云如盖,夜色漆黑,心情更加不畅。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登城踏步上,好像有阴影在移动,稍一分辨,本就是杀手出身的他立刻认出那就是夜行衣!正要喊出声的他,连忙停下,发出几声阴笑,回了屋拿了兵器,出来之后,叫了几个锦衣卫,默不作声的朝登城踏步走去。
蔡烨立刻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动向,想提醒逍遥子,却不知如何是好。心下焦急。
逍遥子此时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虽有夜色掩护,但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太多了,动作一大肯定会被发现,想起曾听人说过有一门叫做龟息功的内功,能让人闭气良久,习至高深处几乎不会让他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当时自己对这内功不以为然,如今看来什么功夫都有用到的地方。倘若自己习得了那法门,此时势必可以更快些下去接应小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蔡烨发现那伙人就是冲着逍遥子去的,而非仅仅巡查,寻思片刻,用袖中刀刃在墙上敲下来一块小石子捏在手心。
贪狼的烦闷此时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他又陷入了那种追捕猎物的快感,此时,他就是那猎人!而那夜行者,就是猎物!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想来也与楚歌追捕的那拨人有所牵连,抓了他定当好好拷问一番!而身后的锦衣卫显然也已锁定了那个慢慢移动的黑影,都把手放上了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兵者,杀也。
突然,一块小石子“砰”的一声砸在了贪狼那伙人一丈远处,逍遥子寻声望去,终于发现贪狼一伙人朝着自己,很明显,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杀!”贪狼喊一声,与身后的锦衣卫一齐跃向逍遥子。整齐的出鞘声,几把钢刀,在火光的映照中,猛然落下!
逍遥子暗叹一声,以掌运气,猛然向天挥出一掌,破去对方攻势,双脚一踏,身形几个闪动,就消失在了守卫们的视线中。
贪狼面子上挂不住,连忙朝周围喝道:“都在看什么!他还没有跑远!还在这附近,都给我搜!”心下却不认为能找到,这人轻功如此高超,寻常士兵又如何找得见?但还是有一丝侥幸。因此没有放弃。但却是歪打正着了。逍遥子确实没有走远。他此时和厉苍天一起,藏在那间民居旁边。
“师傅,他们在上面还安全吧?”厉苍天一看逍遥子回来,连忙问道。
逍遥子瞥了厉苍天一眼,说道“你倒是心大,他们应当无事,如今注意力都在我们这边,蔡烨应该会趁机将他们姐妹俩送至关外。只是你恐怕上不去了。我们还是先躲在这民居里片刻吧,动作轻声些,别吵醒他们了。”
厉苍天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民居的门,走了进去,待逍遥子进了门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了起来。
此时的边关,用鸡飞狗跳形容不为过,守卫们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也听到了贪狼的吼声,生怕因为自己失职惹来了什么麻烦,此刻自然是打了鸡血一般,成群结队的士兵走上街道,点着火把,四处搜查。贪狼站在边关上,用他过人的目力四处寻找着,他心中还是有一丝侥幸的。
角楼里的蔡烨也看到了这番景象,他心想,虽然师傅成功逃脱,但目前来看小苍要想上来几乎不可能,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趁现在士兵们的注意力都在关内,把这二姐妹送出关外,再回去帮师傅。仔细想了想,左右看了看,便拉起苏香,准备从城墙上跳下去。虽然高,但凭他的轻功,带个人跳下去也并无大碍,只是会发出些声响,如今这边关闹闹嚷嚷,天赐良机。
身影一飘,在城墙上踏上几下,蔡烨就这么将苏香送到墙下。苏香明白此时不应多说些什么,连忙寻了处灌木躲了起来。蔡烨随即再上关墙,正欲接着带苏娜时,一把刀悄然的夹在了他的颈后。
刀给人的的感觉是冰凉的,对蔡烨来说,这和以往不同,以往自己的小打小闹,闹大了就是被捉起来,可这回刀上的力度告诉他,下一秒,他就会死。
自己真是背啊,蔡烨心里想,遥想当年,自己想做什么事没做成功过,哪怕逃出洛阳,失败了那么多次,可自己终究还是逃了出来,逍遥江湖。可自从遇上了小苍……就跟人人喊打的小狗一样,被追的东奔西逃,哎,人生哪,为什么如此地艰难,虽然我也遇到了师傅,学会了这等轻功,也见到了两个美女,算不枉此生吧……
那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么蔡烨到底死了没有呢?当然没有,也许他自己以为有,但是作者是不会让他消失的,这是一个有趣的角色(来自天边的声音,请忽略)
就在这时,苏娜从墙边的阴影暴起,用匕首格开了那把索命的刀。可下一秒,她的脖子已经被对方掐住。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蔡烨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还没拔出武器,那人的刀却又一次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两人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人的手忽然又松了。苏娜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呼吸,另一只手努力的寻着方才掉在地上的匕首。格在蔡烨脖子上的钢刀,也移了开来,“蹭”的一声,被这人插回腰间。
“厉苍天在哪儿?”这人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蔡烨伴着火光,仔细的打量了这突然出现的武功高强之人,他身穿锦衣卫的衣服,火光映照下,脸色有些复杂。这人,就是楚歌。
“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想办法把他救出去,但于公,我没有办法帮你们。你们记住,今晚没有遇见过我。”楚歌说罢,将衣衬内两封信件交给了苏娜说道“这是东厂赦免你姐妹二人的信件,凭此信可保你二人重回血堂,无人追责。”
苏娜拿过那信怔了怔,目光迷茫了一瞬间,心里闪过了许许多多,在中原,她们也有过属于自己的幸福,至少也有一份安定。可是一去西域,万事皆空。如今东厂不再追责,自己要不要留下呢?内心挣扎之时,父亲的死亡又出现在了眼前。恨意滔天。即使回去了,那样的生活,我们也不要!
苏娜把信又重新递给了楚歌,语气坚定的说道:“谢谢大人,但我们姐妹二人已不再需要它了。”
楚歌叹了口气,接过信,背过身去说道:“你们快离开吧,记住,你们没有见过我。”
蔡烨明白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自己在这里随时随地都会被发现,连忙带起苏娜,再次跳到了城下。
且说城内,士兵们街道都搜的差不多了,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在这些兵老爷看来,上头没说停,那就不能停!于是从远到近,一户又一户的人家被吵醒,
厉苍天他们待的这户人家,被外面的响动吵醒了。屋主人是个老头,看上去五六十岁,此时醒来一看屋里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进贼了,正要喊,逍遥子连忙闪到他跟前,捂住了老人家的嘴,慢声解释道:“老人家,我们俩人有些不能说的苦衷,需要待在这躲过搜查,不知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老头不住的摇胳膊摆腿,就是不静下来,逍遥子正寻思是不是要把他打晕时,在门口望风的厉苍天忽然发现这老头自己见过。
“您不是刘老吗?我是小苍啊!前段时间还给您治过病的,您还记得我吗?”厉苍天凑到那老头跟前低声说道。
那老头忽然不动了,两只眼睛盯着厉苍天的脸,仔细打量了打量,然后又眨了眨眼睛。
“厉神医啊!你怎么到我家来了?上回我都没好好谢谢你,你就走了!”老头第一句话就说。
“这位是我师傅,我们俩有一些原因要出关,但不能被他们发现,您老能不能一会儿替我们挡挡?”厉苍天解释了一下。
这老头看向逍遥子,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年纪大,神医的师傅,那就是神医的神医啊!这年头老百姓看病要是买不起药铺的药,那就只能等这些云游四方的郎中来救命了,这些人在老百姓眼里无比重要。
老头连忙说:“没问题!你们快躲,躲到我床底下,我给拿些东西遮住就好了。”
逍遥子和厉苍天对视了一眼,便迅速藏到了这老头的床下。那老头挠挠头,弄了些东西把这两人藏住,看了看官兵马上要搜到这了,连忙上了床,装着睡着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