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中,厉苍天随着老医生一起给伤者换药,陪他人聊天。在学得些医药知识的同时,也和其他人慢慢熟络开来。厉苍天见大家都喊老医生“穆老”,自己便也入乡随俗,这样叫了起来。
老医生很高兴,这个和气,不浮躁,乐于学习药草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厉大哥,我听村里人说,你一掌就打飞了很多箭呀!是不是真的啊?”一个个子不高,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两只眼睛望着厉苍天忽闪忽闪。
“呃,是这样的,不过没什么厉害的。你看!”厉苍天向那小女孩笑了笑,挥了挥掌,毫无疑问,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村里的小孩有不少,难得有生人来,都是过来问这问那,这几天厉苍天被搅的头痛,却也慢慢学会了怎样哄小孩子开心,怎样说话。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那群孩子中的一个,叫二丫,二丫的姐姐大丫,在村子遭到洗劫的时候就在镇外,援救不及。洗劫过后,被大家埋在了后山,而二丫的父亲在洗劫中拼死让二丫和她的母亲逃开了战场。
像这样的孩子有很多,他们在天真的年纪就遭到了这些事,有的孩子就此沮丧,有的孩子终生恐惧。而这个孩子却天天嚷嚷着要学武功,将来保护大家,打败坏人。
“我要学武功!我要打败那些坏人!”小丫头总是气哼哼的说。
二丫的母亲在逃离的过程中被浸毒的流箭伤到,虽然伤口不大,但这毒素却日益摧毁着她的精神。脸色也是愈发苍白。穆老因为这个没有少愁,事实上,大部分逃离后留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伤,可是,却没有办法治。
“厉大哥,你就别骗我了,教我武功好不好?”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小丫头问厉苍天这句话了。每****完这句话,厉苍天告诉她自己不知道怎么教,小丫头就挥舞着小拳头,气哼哼的离开,去陪妈妈聊天了。留下厉苍天一个人在那里苦笑不已。
后来蔡烨听说了这些事,便劝厉苍天就算教不会她,也先让她记记正气诀的心决,摆摆五心向天的姿势——虽然那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因为小丫头体内没有逍遥子曾言的“气”。
那天厉苍天告诉小丫头怎样练功的时候,小丫头兴高采烈,飞快的就跑去母亲旁边道喜,连道谢都忘了。而后每天就见小丫头再也没有四处乱跑,而是一有时间就盘膝左下,两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朝上,一张小脸充满了认真与执着……
又是几天过去,那伙山贼十分给面子,居然没有再来洗劫这小镇,也许是看不上,也许是去别的地方了,总之,此地平安。
但是二丫母亲的病情却是越来越重了,脸色愈发苍白,原先还能笑着陪二丫说话,聊天,现在却只能勉强的笑笑,眨眨眼睛,轻声的说话。
二丫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却没有哭闹,只是每天那五心向天的姿势做的更加专心了,天天念叨着厉苍天教过她的心决。她很坚强。
终于有一天,二丫母亲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叫来二丫:“丫头啊,妈妈可能要走了,去见你爸爸。”
“你以前爱惹事,爱和男孩子打打闹闹,妈和爸总是说你,可不要怪爸妈。那时候你每天出去玩,你爸都远远的看着。有一次你们去山林里玩,你爸都急疯了,四处找你,我也陪着他到处找。那时候你和一群小朋友围着火堆跳舞的时候,其实我和你爸就在不远处看着你。”
“你爸啊,性子倔,不太会说话,老是批评你,可是咱家的菜,可都是你爸每天一大早就去集市买啊!他常说不能让丫头们饿着,可他自己却是无所谓,每天只吃你们的剩菜。”
“今后我们都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的听村里人的话,明白吗?以后,以后没有人在看着你,天天找你,你要自己珍惜自己。我和你爸会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你的哦。”
扑嗒,扑嗒……
二丫的眼睛溢满了泪水,泪珠滑下小小的,却坚强的俏脸,扑簌扑簌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地板上……小丫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不断的点头,狠狠的点头。
穆老坐在旁边,老泪纵横。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哭了,世间之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这些人都算是他的亲人,就看着他们这样一个一个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年老体衰……
厉苍天站在穆老身后,此时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二丫却突然把流泪的脸转了过来,伤心地问道:“厉大哥,我的武功到底能不能练成啊……二丫每天都在练,心决都记的熟熟的了,晚上偷偷跑出去试,可还是没有进步,是不是二丫,二丫练不了武功?呜呜呜呜……”二丫低声的哭了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扯着厉苍天的衣襟。
厉苍天想了想,下定决心,用手拍了拍二丫道:“你能练,你其实已经练会了,你能感觉到吗?你运一下心决,体内是不是有一股气?”也许将来也只会有这么一点……厉苍天心下无奈,这只是从他体内抽出的一丝正气,无根浮萍一般。又能坚持多久?
二丫听话默念心决,突然就感到一股正气在身体中流动,对着母亲大声喊:“妈妈,我学会了武功!我以后会打败那些坏人!你看!”二丫正准备让那正气留向自己此时空出来的右掌,却第一次控制这气,初学乍练,那一股气却是向着握着母亲的手的手掌涌去!
此时待二丫反应过来,那正气竟然已经顺着她的手掌,流入了母亲的手臂……
而那空挥出去的右掌自然是什么风声都没有推起来。
二丫已经吓呆了。
而厉苍天一脸疑惑,那一丝正气,再弱,也不至于什么效果都没有吧?他心想。
就在这时,只见二丫母亲的脸上冒起些雾气,而后那苍白的脸色竟是红润了些!
二丫母亲突然感觉有股力量激起了自己的生机,竟然又有了说话的力气!此时她颤抖的问二丫:“丫头啊,你做了些什么哪?妈怎么感觉好些了?”
一旁的穆老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又何尝没有认出那脸色变红润是复苏的征兆?
二丫呆呆的回答:“那气,我练出来的气跑到您体内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厉苍天突然一手按在二丫肩膀上,徐徐输入体内的正气。二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又让那些正气流向了母亲的手臂…
在厉苍天的努力下,二丫母亲的脸色越来越红润,那蒸起来的雾气也又白色变为了淡紫色,而后又变成白色,挥散在了空气中。直到厉苍天将那正气都输出去了以后,二丫母亲居然费力的双手撑着地,坐了起来!在这之前,她可是半点力气都没有的。
此时穆老看着厉苍天的动作,显然也已经想到了什么,而此时二丫母亲那分明就是已经毒解了的征兆,让他开心不已,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完了便是剧烈的咳嗽。
待那咳嗽停止时,穆老泪流满面,朝着厉苍天就跪下来:“老天爷哪!多谢您!太谢谢您啦!!!咱镇里人都有救啦!……”
而二丫母亲早已抱着二丫,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