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西子俨然一付过来人的嘴脸,苦口婆心的教导着,末了了然于心的向夜凤仪眨了眨眼睛,转身继续刚才的远眺。
或许冥冥之中,她一直在期盼,寻找着那抹熟悉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或许那川流不息如潮涌不断的无数身影中,没准哪一次突然之间的画面定格,会再次启动承载命运的齿轮呢?
“可是,你真的确定他一定会来么?若是不来,再怎么精心的准备也是枉费心思。”夜大小姐犹豫中带点酸味的爱情疑问再次抛来,可怜兮兮的再次求助于她的狗头军师。
原本,高傲不可一世的夜大小姐对丫鬟也并不是这么和颜悦色的,她又哪里需要些什么伴读丫头,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下人们谈论说府里有个新来的丫头颇通文墨,常帮下人们读写家信什么的,且写的一手好字,这才动了好奇之心,跟爹爹要了这个人。
事实证明,再怎么聪慧如兰的小姐,到底还是被多年来的深闺生活坑害不浅,因为在这个社会,她们不允许出去抛头露面,历练社会经验,见识之说也只是来源于四书五经之类的女德教育。
当夜大小姐为萌动的爱情苦恼不以时,西子非常合适宜的奉献上当世绝无仅有自编的“爱情宝典”,并担当起了其爱情顾问的角色,一夕间,夜大小姐不禁对其刮目相看,大为惊叹,庆幸自己果然是慧眼识金玉。就这样,原本毫不起眼的丫头纳兰西子,改善主仆关系之余,在夜府下人们的地位中也是扶摇上涨。
西子私底下最常吹擂的一句话便是“有眼光的自然是识货之人,才不免埋没我这颗夜府奇葩。”每当这时候夜凤仪总是会被雷翻到媚眼猛抛,一付悔不该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上了贼船的感慨。
“不来?不来咱们就把这素心诀最好的最贵的统统消费一番,玩过之后再招呼人狂打包,折腾它个几千两,把帐都记在影深公子的身上,作为弥补小姐你的名誉损失费这还是轻的。回去之后,还要散播谣言,说他不过就是浪得虚名之辈,草包一个,生的比李逵还丑,脑袋比猪还大,整个一人间异类。不管他是要算帐还是要澄清谣言,不都得现身找你算帐么,你还怕见不着萧子逸的面?”
成竹在胸外加小菜一碟,西子微微一笑淡然化之,谈笑之间将目前形势分析的头头似道,毫不在意的说着和外表极其不相称的话语。
夜凤仪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凉气,这丫头本事见长,杀人不眨眼啊!
“这。。。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我们是主,人家是客。”
“放心,我料准他一定会来。小二!”西子朝门外高声喊了声:“给我们再上一壶西湖龙井,记住咯,要正宗的雨前龙井,冒牌货概不接受。”
刚才的茶夜凤仪只喝了一口便皱眉搁下了,西子本想嚷嚷着要退货,被她制止了。这素心诀本就是夜家产业,在自家闹事,这不是白白给别人看笑话么?只不过今日掌柜的不在,琴行里的伙计都不认识夜凤仪这个小主子,茶又是西子这个丫头去取的,这才有了这个哭笑不得的乌龙事件。
“小姐先喝喝茶,润润嗓子,酝酿酝酿感情,少安毋躁。”
琴行的伙计很快用木托盘托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推门而入,许是刚才西子的话点破了自己的失职,连招牌式的笑容都带着些心虚,格外殷勤。
“来勒,姑娘,您要的正宗雨前龙井,小的为您续上。”
“用不着!”西子因起先的事儿心里有些忿气,恼怒的瞪了伙计一眼,伸手要从他手里接过青花瓷铀制茶壶。
眨眼间,那小二却不知道是因为惧怕难安还是白日见鬼,紧张的一个闪身竟然抬脚踢到了红木桌案的一脚,手中的茶壶应声而落,“哗啦”一声跌落,倾泻而出,滚烫热气中的碧绿色液体夹杂着片片叶儿饱满的茶叶悉数往夜凤仪手臂上撒了上去!青花瓷壶应声而落,伴着瓣瓣随片清脆的回淌在众人耳边。
一切的变数只发生在刹那,快的来不及思考分秒,夜凤仪的一双纤细白皙的嫩手就这么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和那壶雨前龙井来了场亲密接触的缠绵吻戏!
“啊!”
“啊!”
“啊!”
两女一男,一浪高过一浪的三声尖声惊叫同一时间从素心诀的二楼雅间传出,引得楼下的路上纷纷驻足观望,再想聆听那怪异之声从哪发出之时,一切又归于平寂。
只有素心诀内的其他客人兀自疑惑,哪家小姐怎么叫的跟杀猪叫声样的,这么鬼哭神嚎的,扰了人品茶论诗的雅兴?
尖叫过后,夜大小姐捧着被烫的红肿的双手神情扭曲,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挣扎,一双妙目满是蓄满的泪水委屈的在打着转转。想她从小被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没有直接昏死过去,已经算是对得起观众了。
小二早就被吓的连滚带爬的匍匐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连求饶的话都忘了怎么说,直把木制楼板磕的砰砰作响,连额头上的包破了皮都无暇顾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酒楼里的管事带着几个人赶来,见乱成这情形,一下子也给懵了。
“啊!我的壶!”管事的一眼瞥见碎裂瓷片,心脏紧急收缩之后爆裂开来,一滴一滴的全是血,这可是全苏州唯一一套唐青花彩铀壶!
素心决的摆设用度每一处都是独一无二的,纵然是家财万贯有银子的主儿,也不见得能收集全如此多稀缺物品。
“壶?苏州夜府家小姐的一双玉手还抵不上这只破壶么?还楞着干什么,快差人去请大夫来!”西子看见这的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一个的都是事儿妈,还是全苏州第一琴行呢,极度怀疑姑苏人民的消费观念。在小命和市侩之间,西子果断的选择了后者,谁犯的罪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自己这个垫背的是当定了,光是想想就觉得脑后冷风飕飕的吼。
夜家小姐?这几个字如旱天雷一般轰隆隆的在头顶炸开,这不是正是自己的。。。。。。么?可眼下请罪显然不合时宜。“哎,是是是。”管事的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抹抹头上的汗水,吩咐身旁的人去请最好的大夫来。
“慢,慢着。。。”疼得眼冒金星的夜凤仪忍痛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是冷汗涔涔,西子赶紧扶她重新坐下,恼怒的不知该去怨谁。且不说回去后如何跟夜公交差,单就眼前,便不知道该如何收拾了。
“萧子逸就快来了,现在去请大夫来,未免失礼于人前,不可,不可。”提起意中人的名字,夜大小姐连痛苦都似乎减轻了大半,美玉般的脸上泛出点点桃红色。
千呼万唤始为君,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
“我滴姐姐呀,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男人,真是拿你无话可说。若老天有眼,就该怜你一片痴心才是。不过,容西子说一句话,他即便是来了又如何,如今你这双手,还能再为他抚琴一曲么?”
爱情使人盲目愚蠢,这句话果然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那!
这时,蓦的一阵骚乱声从外面传来,中间似乎有人体踩踏声和女人的疯狂的尖叫声混乱的在喊些什么,西子闻声跑到窗前探身朝外张望了下,街道正中一辆装潢大气的马车上掀帘走下一摇扇男子,衣袂飘飘,一身锦缎白衣煞是显眼,不胜风流,西子抬眼间正好对上正主一双绝妙的桃花眼,顾盼流芳的朝四周微笑点头,在略过西子脸上时也并未多加注意,继续应付着那些消息灵通早就闻声赶来的三姑六婆。
看热闹的百姓听闻是风姿首屈一指的传奇美男影深公子萧子逸,不约而同的低声惊呼,老少爷们,少妇姑娘纷纷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汇聚的目光好似恶狼见到猎物,都放着异样的光那!
可惜,西子只关注了隆重登场的男主,却没留心注意到紧随其后的苏绣杭缎劲装少年,否则,她还能继续淡定如否?
“管事的,快点拿些切好的蜜梨过来,要新鲜多汁的,限你在门外之人上楼之前送到,否则你的琴行明天就等着歇业吧你!”霍的一个转身,声未到人先动。
西子一边吩咐管事,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位老兄也太准时了吧,该迟到时不迟到,莫不是踩着点儿来的?
“他来了?”
夜凤仪慌的一下站了起来,左右踱着莲步倒没了方寸。
“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莫慌莫慌,你现在先坐到屏风里面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方能露面,明白?某人现在正被人海战术纠缠,也不知道这些狂蜂浪碟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