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张三丰与木龙睡在一屋,筱雨跟晓凤睡一屋。
“爹,你说姜雯阿姨突然离开是怎么回事啊。”张三丰用手枕着头,呆呆看着床顶,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娘家的人带走的,三年前的事情了。哎,也不顾筱雨这孩子的感受就一走了之。”
“那康叔叔呢,他怎么不在?”
“小康他啊,几个月前把筱雨托付给我照顾,人也不见了,听筱雨说是去找姜雯了......小枫啊,你也快十五岁了吧,筱雨是好姑娘,长的也漂亮,可要好好珍惜啊。以后...我跟你娘不在你身边,让筱雨照顾你吧。”
“爹......”
“不说了,早点睡吧。”
夜很静,也很深,睡意很容易将人带入睡梦之中,但张三丰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夜都在混乱中度过。
家中的生活很平静而安稳,筱雨不在像从前那样将张三丰当马骑,见面时也没有太多的话讲,偶尔说上两句,筱雨便会匆忙跑远,不禁让张三丰有点失落。
大部分的时间张三丰都在陪伴父母中度过,与父亲到山上打猎,与母亲一起下厨做饭,晚上一同看着夜空谈天说地。
期间,也与族长交谈过几次,长谈外界的各种事物,并给予张三丰一些必要的物品。
“家族希望,是种子,是延续的火苗,它可以让家族成参天大树,成燎原之火。希望不灭!家族不灭!正式赐予你姓氏“风”。”当族长将“风”这个字郑重的说出口时,张三丰只感觉到一阵异样,心中的某些东西复苏一般,看世界又多了一重色彩,如同开启隐瞳时的世界一般。
“原本遵照老祖的意志不该将神姓赐给你,我们也踌躇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给你,能增添一分实力总归是好的。不过你要切记,不能将姓氏对人说,我们家族已经没落,无法给予你太多帮助,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恐怕会麻烦不断啊!”
距离离开只剩最后十天,就在昨天与族长深谈到天亮。
“风”为上古神姓,是最早一批成道者的姓氏,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一个家族只有寥寥几人可以继承神姓,而继承神姓的人也会拥有巨大的好处,修炼起来更加容易,所以世人都将这群人称为:神眷者。
“姓风?那我岂不是要叫风枫,这名字就古怪了,父亲取名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吧!不过既然跟别人也不说姓氏,那枫或许更容易掩盖过去。”
破晓之际,张三丰跑到屋顶之上修炼着隐瞳,瞳孔急速收缩放大,太极印记显现在眼瞳之中,由始光组成的光桥再次汇聚向眼中。
始光是破晓与黄昏的第一束光,是修炼隐瞳所需要的。几年的修炼,隐瞳越发神秘,看世界越发多彩,这种情况对于张三丰的修炼起到很大的作用。
现在,成为神眷者,对于世界的感悟更加容易,眼中竟然都能模糊看到大道的运行轨迹,这可是成圣后才能感应看到的,若是经常感悟,必定可以更快升入圣人境。
“只剩十天便要离开这里,真是不舍啊。”修炼完隐瞳的张三丰依旧坐在屋顶之上,望着破晓的太阳缓缓升起,思绪飞扬。
“枫哥哥,我要跟你一起离开。”不知何时,筱雨出现在张三丰的身边抚膝而坐,轻描淡写道。
“真的决定了吗?”张三丰看向筱雨,郑重其事的问道。
筱雨转过头,也看向张三丰,四目相对,仿佛在无声的交流之中。
“十天后就要出发了。”半响,张三丰略显无奈的说道,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你准备好了吗?”沉吟良久,筱雨偏过头,靠在张三丰的怀中,低声说道。张三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春日晨曦总是暖着人心,院中小狗懒洋洋的趴着,家畜们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破旧的木门在风中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两人吃完饭后便寻找记忆,走在从前玩耍过的小路上,一幕幕场景如同昨天一般。
山坡上,柳树下,两人静静躺在草地上整整一天。
......
......
十天后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天气,天空隆隆响着,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
在张三丰记忆中,村中下雨的次数并不多,估计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且每次都只是细雨绵绵,持续时间也没有太久。
村子的正中央是一个祭坛一般的圆台,圆台四周分布四根石柱,石柱乌黑,由乌灵石雕筑而成。石台中间雕刻着一幅阵图,此时光芒大作,形成椭圆形漩涡。族长与三位长老则笔直站在石柱边,一只手贴在石柱上,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
“小枫,还有什么话就说吧。”族长对着台下的张三丰开口说道。
“小枫,小枫。”站在一旁的晓凤早已经哭到无法站立,口中只是不停的叫着张三丰的名字。
而木龙则搀扶着晓凤一言不发,咧起嘴角,露出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看着张三丰,殊不知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筱雨也是静静站在张三丰的身边,等待着。
圆台四周现在围满村民,一些张三丰的玩伴都不舍的叫着,比较熟食的邻居也是不停的在劝诫着。
离别不能彩排,也不会是想象中的样子,以为一切都安排好,却一切都不好。
嘭,张三丰重重的跪在地上,将头俯下,抽噎道“孩儿...不...孝,不能...陪伴终老了。”
轰,空中天雷滚滚,顷刻间大雨滂沱,雨点如锤子般砸落,将张三丰压的久久不能抬头。
筱雨见此,无声蹲下嗑了一下头,便将张三丰扶起,然后牵着手向圆台上走去,这时的张三丰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失魂。
吼~,一声震天的虎啸从雨中传来,传达着道别的信息。
雨中两道身影踏入漩涡之中,瞬间被扭曲吞没,消失无踪。
之后围观的村民也没有待多久,纷纷安慰两句便回家了。
族长与长老们看着抱在一起的木龙与晓凤也只是摇头不语,不知怎么开口安慰。
雨真的很大,却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张三丰的离开渐缓,渐消。
雨后,便是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