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垚和熊猫是在网上认识的,当时熊猫加她QQ,她点了同意,就聊了几句。
她觉得熊猫说话挺逗的,熊猫觉得她挺有才气的。一来二去,就聊熟了。
后来,熊猫告诉她,她真名叫孙嘉,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
再后来,熊猫就说让她动动手指写写小说、散文……什么的。不然这么好的才华白白浪费了。
可以说假如她是匹千里马,那么熊猫就是发现她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她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掌心疤》,在网上获得了良好的口碑,熊猫又说通了出版社帮她出版。她因此一炮而红,熊猫就兼职做了她的经纪人。
孙垚常想她拥有现在现在的生活,她该感谢熊猫的。但她真的不是个擅于表达的女人。于是,她总会买很多东西给她的小孩,吃的,穿的,用的。熊猫不是个矫情的人,她买她就拿着。但是,她会在稿费上很努力的帮她争取。
“嘀嘀嘀……”孙垚听着后面一长串的喇叭声,抬起头看了看路标,已经由绿色转变成红色。她发动车子,向家的方向。
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一头倒在床,衣服都不脱。拿着手机按来按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者在找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莫名的烦躁,想找点东西发泄。按了一会,她气恼的把手机扔在床上。
她气她自己,不够决绝,不够淡定。也气自己才华不够,她现在就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其实熊猫真的对她很好了,原本说好四个月前交稿,结果她拖到四个月后也没交。熊猫什么都没说,只是偶尔调侃的催她两句。
孙垚觉得有点对不起熊猫,但她也没办法,因为她真的没有半丝灵感,就像喷涌的泉水被堵住了泉眼,已经面临枯竭。
所以,她才想到要出去走走,希望能在行走中找回灵感。她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快速的打开电脑,在网上查询,这个季节去哪合适。
鼠标的箭头划过一张张图片,她看着电脑里一张张被修图师,修的完美无瑕的假照片,她的心是迷惘的,空洞的。
她正准备退出网页时,手碰到了鼠标,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冰川,山脉,河流,草原,村庄,人群,家畜。
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心脏活跃跳动的来源并不是这幅画,而是画下面的一行小字。
于是,她拿起手机快速的拨通电话,订了最快去图片上地址的机票。
—伊犁。
同时在心里默念,伊犁,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两天后,孙垚坐上了去伊犁的飞机。
临上飞机前,她母亲打来电话。再三叮嘱要她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顾好自己。
她想起了杜小小,是不是杜小小每次出门,母亲都会这样叮嘱她。
她还想起杜小小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上面永远挂着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她忽然有点妒忌,妒忌母亲把对她的亏欠全都补偿给了杜小小;妒忌杜小小脸上明媚的笑容。这些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只是后来都变成了别人的了。
孙垚的心情又变的莫名的烦躁,每次都这样。她只要一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就有种想自虐的感觉,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找出背包里的出发前医生给开的晕车药,按照医生的嘱咐,拿着药量粗鲁的往嘴巴里塞。也不用水,就这样干着大口大口的咀嚼,苦的她的胃都跟着发颤。而她依然不喝水,还在拼命的咀嚼,自虐一样。
直到她干着用口水把所有的药渣都吞进了胃了,她才打开了矿泉水,站在卫生间的洗手盆前,漱着口。
用了两瓶矿泉水,又吃了个苹果,孙垚才觉嘴巴没那么苦了。
广播里传来清晰的提醒声,孙垚拖着行李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在里面,坐在外面的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正带着眼罩在睡觉。她轻轻的碰了碰他胳膊,提醒他有人来了。
男孩扯下眼罩,看了孙垚一眼。指了指他里面的座位:“你坐这?”
孙垚点点头,没说话。
男孩连忙站起身让她过去。
她坐了下来,感觉有点口渴,拿出矿泉水。可能她之前拧的有点紧,这会怎么都拧不开。
“需要帮忙么?”旁边的男孩问道。
孙垚摇摇头,笑了笑。
男孩看着她没说话,她窘迫的拧了半天都没拧开。所性扔了,再从新拿一瓶,微微用点力就打开了。她喝完水,只把瓶盖轻轻的扭了两圈。
“为什么宁愿扔了,也不开口让我帮你?”旁边的声音又响起。
“我有点洁癖。”孙垚慢吞吞的说。
“噢,你怕我的手碰到瓶口。自己又拧不开,所以就不要了。”男孩分析到。
“嗯。”孙垚诚恳的回答。
“嘿嘿,挺有意思的。”男孩说。
孙垚沉默不语。
男孩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周寒筠。”
孙垚还是沉默。
男孩又说:“喂,……”
“嗯……。”孙垚转过脸看他。
他肤色很白,看不到什么毛孔,鼻梁高挺,嘴巴很性感,一双眼睛占据了大半张脸,双眼皮像专门做过的一样。只一眼,孙垚就把他的脸看的清晰透澈。
“名字。”
“孙垚。”
“瑶池的瑶?”
“三个土的垚。”
“你的名字蛮有特色的。”
“……”
“你是不是五行缺土?”
“嗯。”
“怪不得你的名字这么多土。”
“…………”
孙垚真是无言以对。她想起她上小学时,同学笑话她名字土,喊她土妞。她哭着跑回家,跟妈妈说要去改名字。
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同学笑话她名字全是土,还说名字都这么多土,长大后肯定是个土妞。
当时,母亲把她抱在怀里,说:“垚垚,你这名字很好,顺口,好记,也好听。那些同学调皮,胡说的。我家垚垚是个漂亮的姑娘呢。”
多少年了,她早已忘了母亲怀抱的温度。即使现在母亲想给,可是她已不想要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人或事或物,在你迫切想要的时候,没有得到。等到后来,又出现在面前时,你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强烈的渴望。
所以,孙垚很清楚,她从来都不强求。
“不过人倒不土。”周寒筠调笑的说。
孙垚瞪了他一眼。
他“哼”笑了一声,继续带上眼罩睡觉。
孙垚整理好东西,也闭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