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了,置在桌上。两人点了四样菜式,每一样都精致绝伦,色泽鲜艳,犹如玉枝珍宝,美味可口。
这永乐客栈某位厨子的手艺确实不是盖的,怪不得生意兴隆。
佳肴入口,四盘菜很快夹得干干净净。楚弓大吃大喝不计形象,反观的左星儿倒是恬雅多了。
食了晚餐,赍了饭钱,二人起身。那小厮遂领着两人去宿房。
客房置于三楼,此处御有土形之阵,作用隔音。三楼乃顶楼,回廊雅致,栋栋接连,若珠楼画阁。四面悄无声息,唯有他们的脚步在轻微动荡,却又明晰无比。
每一幢客房都宿着人,据了解,差不多已满,余剩的一小间,这也是致使着楚弓与林百猎冲突的缘由。
走进角落的最后一间,小厮拿一串锁匙,对应码号,插入锁孔,“咯”一声打开了门,掩映着房内格局,这小厮一竖手势,躬声道:
“客官,里面请,洗澡水帮你们烧好了,随时可以沐浴了。”
“好的。”楚弓点头,瞧了左星儿一眼。左星儿会意,从袖里的钱囊取出三颗纯银币给予那小厮,算是交了租费。
两银七十余谷石,这一人客房的规模,未免太贵了吧,这坑人的。楚弓看得触目惊心,咂嘴非常心疼,毕竟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一银石约换算一百颗谷石,所谓谷石,如麦豆丁儿,乃一种奇石,可栽培,经日月精华的摄取,里面孕育丰富灵气,用处多妙不可小觑。
纯银石,一种金属,内有光泽,灵气充盈,滚滚不息。此两类奇石,乃如今天下最盛行的交易货币。
那小厮领了租金,返了三十谷石,诺了一声恭敬退走了,临走时,垂目瞧了左星儿一眼,目光有点怪异,他显然误解了什么,在心里腹诽:“娘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晦气。”
那小厮并无逗留,规规矩矩地退走了。
楚弓、左星儿一齐进入了客房,关了门。环视里内,此处规格不大,唯一张床铺,前边乃户门,上悬珠帘,窗倾开,乃瞭望处,可从中俯视闪雷城下方。
左边乃浴室,门半闭。于今还可闻热水蒸蒸,白雾朦胧,水珠弥漫,温色犹存,显然是刚烧好的。
“还真的只是一张床。”楚弓嘴直抽,无可奈何,转头向左星儿摊了滩手道:“你睡床铺、我睡地板。”
“可是…”左星儿秀眉微颦,觉得不妥,还想开口,楚弓已摆摆手:“就这样说定了,不过一天而已,何必纠结那么多,你先去沐洗一下吧,几天跋涉为难你了。”
见他这么说,左星儿最终点头。她突然一愣,玉容瞧来,杏目一闪,瓣唇轻张着,奇怪问道:“楚弓,你要去哪?”
原来他人已不知觉走到门前,露出背影,闻她叫唤,楚弓微微转头,浮现脸侧一角,他怔了怔,头也不回,笑着说道:
“闲来无事干,我到下面溜达溜达,观景色,浪一浪,过后再回来,你先去洗吧…”
“对了,等会记得帮我烧水啊!”
左星儿妙眸一怔,微微一闪。看了看他,过后,才嫣然应声:
“好啊,自己注意一下。”
楚弓走下去了,关了门。
左星儿默默的见他离去,她突然悄步走来了,轻盈如水,如踩歌舞。随步到了窗帘上,美目瞭望着客栈下方,但见灯火遥遥,如荧光点点,人来人往笑语声开。远处孤山几座,凄凄如鸦,耸立怎能比?天边银河一水,浮云痕星,玄妙无可言。
绕来了清风,吹拂秀发…
白衣生姿,云袖飘荡,拢了拢长发,客如画堂,她又迈动了纤足,朝浴室娉娉走去了…
***
楚弓从客栈下买了一罐酒,悬吊腰间,大步走了出去,玉壶摇晃,“咕噜”声,酒水满贯,他走在大街上,随处观景。
月色削头,玉如圆盘,挂在远树之上,洒下微薄金光。
树木婆娑,微风拂柳…
他又信步地走在街道之上,步子悠悠,两畔建筑耸立,人流如风,擦肩而过,耳边不时人声细语…
纵然随步徘徊,依覆月光,又怎能倾述他此时的心澜?
即使岁月蹉跎,时光流转,又怎能遗忘曾经的过往?
“往事不堪回首,谁能释然?逝去的、消散的,终究是烙刻在历史的齿轮之中,不可否灭。”街路上,屋檐下,楚弓出神叹息。
他又走在了河堤之中,湖面波光粼粼,一轮皓月浮面,潋滟生光,剔透如境。远处波浪起伏,泼来凉风,令人舒爽。
楚弓举罐喝了一口酒,只觉甜辣稍苦,香气芬芳。他又接着复步走了起来。
他来到了一颗落木之下,那是榕树,藤条垂挂,满头鞭枝,遮如伞,荫下围着几个人,似游客,他们依在椅子上,有的立在一旁,兴高采烈,喝声叫好。
“炮二平五。”
“八马进七。”
“兵七进一”
“车九平八”
古老的棋盘,以天河为界限,两军对垒,黑白二署,犹似千军万马交锋,在两国之隔的领域内,上演一场最残酷的弑杀。
为将者,坐拥账营,文武韬略,指挥战场,有双士供应,运筹帷幄。
此为象棋,又称“象戏”。
二位执棋者,面目慎重,坐在椅子上,点落下一颗棋子互相对弈,两军决战,杀得你来我往,风云涌动,仿佛不分日月白昼,在沙场上,烽火无边,硝烟四起。
“好好好、二位旗鼓相当,不分上下,此局好激烈,精彩绝伦,简直是杀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啊。”一旁立着的围观者叹为观止,拍手称快,在那喝彩附和,极是应景。
楚弓经过,眸光一怔,他仿佛忆起来什么,为之失神。
那胸膛中,仿佛有什么在撩动,不是滋味。那起伏的心绪,令他干受痛楚。
又仰头饮了一口酒,溢过嘴间。他摇摇晃晃,又艰难地迈起了前进的步伐,他感觉晕眩眩,如酣似醉。
“呵呵…归路何方?未路何在?”楚弓苦涩的笑了笑,身子飘忽不定,趔趄不稳,歪歪欲倒。
他艰难地踩住步子,顿了顿,那貌若癫狂的状态,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那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他疯狂高歌:
“那遥远的彼岸,是无尽的时空。这咫尺的虚幻,是曾经的永恒。那妙不可及的世界,终究是存在着我的痕迹,这一去不复返的路途,又怎能够归来?”
“往事如烟,已断前缘,希望有朝一日再谈归途”
“逝去的不可触及,存在的只能珍惜,那天上的王者啊,若有机会,我必定会再走上一遭的。”
那癫疯的狂歌,破入九霄,不断的徘徊在夜色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狂笑犹在,不断地传遍四野。那少年的身影,也随踉跄的步伐消失渐远。
然后…
“妈的,吓死我了,刚才哪个王八蛋在的发神经?”有人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