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无论我在南府何处,都未曾见到过维娅。我想她应该还沉浸在对福儿的悲恸中吧。
虽然维娅和福儿对我和小莲并不友善,但福儿的落井离世,确实有些让人唏嘘不已,一条人命就这么突然没了。
而我们之间的不愉快,我也希望到此为止。
小莲在侍女阁养伤,这几日,我也去探望过她,有一次还碰到了廉风。
我本想好好的跟他道谢,但他却对我如陌生人一样,看到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招呼都没打。
我本想叫住他,但细细一想,既然人家不愿认自己,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
话说回来,小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明日即可回来。
在此之前,都是其他的侍女来服侍我。她们与小莲不同,只知道干活,却从未与我说过其他多余的话。
我也不知为何,她们见到我时,只会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打声招呼,然后继续做事。总觉得这些侍女有些惧怕我。
至于惧怕的原因,我想是因为这几天我常常与南韶单独在韶月亭弹琴的缘故吧。怕说错话,得罪我,近而被教主责罚。
这几日,南韶一有时间便叫我出来学琴。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只是围绕弹琴。他虽然依旧温柔,却没有那晚的真挚。
他在教我弹琴时,耐心很足,语气温和。他说我学的很快,很有天赋。每当我学好一点,他便紧接着进行下一部分。他教我学琴,就像是在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
我没有多想,他肯教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已了,哪能再央求教我的方式和态度?
那一日,我随他从宪霞殿出来后,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我如何称呼他,其实让我苦恼了很久。他救我一命,教我弹琴,而且,他还是一城之主。我无法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直呼他的姓名,总觉得不太尊重,而且他应该比我大几岁。
但他又不让我叫他城主或者教主,让我叫他的名字。我也只能叫他南韶了,若叫韶,似乎有些过于亲昵。
那****听到我叫他南韶,他那欣慰的笑容,以及他抚摸我头发时我的心跳,都让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这一夜,我准时来到韶月亭。他依旧在那里早早的等着我。
他正在弹琴,琴声弥漫整个花园。琴声悠扬,婉转起伏,时慢时促,亦刚亦柔。
我细细地的品味此曲的情感,时而欢喜,时而落寞,时而匆忙,时而安心。
曲终,我拍手称赞。
他见我站在亭外:“为何不进来?”
我拨开纱幔走进去:“怕打扰你。”
“坐吧。”他向右挪动身子。
“南韶,”我坐下来问他,“这首子曲叫什么?”
“《蝶梦》。《蝶梦》弹起来比较困难,你要好好学。”
“好!”我感叹,“听着这曲子,让我回忆起以前。”
“哦?”他笑起来,“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以前的生活,那时候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和母亲奔波,吃苦受累是常事。但母亲却不忘教我写字,给我背诗。后来我们的日子开始好转起来后,但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你这不是来我身边了吗?会重新开始的。”
我脸上泛起红晕。
“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收留你。”他收回手,认真的问我。
“嗯,想过,而且不是很理解。南韶,你是一城之主,又是南月教教主。你救我,如果是出于考虑百姓安危的话,我倒还了解。但你又收留我,还对我这般好……”
我不再说下去,想听听他的答案。
“君倾,”他缓缓地说道,“没有原因的。”
看我满脸疑惑,他笑道:“不相信吗?”他把我耳边的发丝顺到一侧,手落在我的肩上,“我说的,是真的。”
“没有原因”这个回答像是敷衍,但看着他的双眸,那么清澈。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从未害过我,丢下我。
他拿过一张谱子,弹起了第一段:“好好看我的手法,轻重要拿捏好。”
我看着他,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每当觉得了解他的时候,却又觉得他的心还在雾里,看不清,摸不透。
“来,试试吧。”他移开位置,我回过神,气自己发什么呆,刚才南韶怎么弹的都没看到。
我之好硬着头皮,照着谱子一个音一个音的弹起来。
他应该看出来了,还好他没捅破。
“倾儿,”他叫我,我一抖,以为他要责怪我,虽然前几日的习琴中他都未曾责骂过我。但心虚使我还是有些恐慌。
“明天是千凛的生辰,晚上到正堂一起吃饭。”
“千凛?”我停手,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和千凛关系本来就不好,若我明天出席他的生辰宴,他还不得把我赶出来?
“本想罚他半月不出门,但一想到明天是他的生辰,便想免了他这个惩罚。你觉得如何?”
“这也好,若让他半月不出门,岂不是闷死在屋里了。”我本来就伤了他手腕,若再让他半月不出门,那他岂不是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我也跟你说过,千凛本性不坏,不如借明天这个大好时机,你们和解吧?”
他的话虽然看似在询问我的意见,但我很清楚,我非做不可。
“好。”
我嘴上虽然答应了南韶,但心里确是十分的苦恼。
我给千凛手腕上留了疤,而且我们互不了解。就像小莲说的,他爱美,千想万想都觉得他不可能原谅我。
但既然答应了南韶,今晚回去就好好想想如何给千凛赔罪吧,也不管是他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