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鼎山脚下,凉亭。三三两两的过路行人在这里歇脚。慕容如风和程敬晨随着大家往亭心里面缩一缩、避一避。一个挑着担子的农民模样的忽然叫了起来:“哎,你想干什么呢?”
大家循声看过去,见到那个旅客腰间挂着的一柄用布包裹起来的剑顶住了那挑担农人的腰。那旅客也嚷起来:“哎哎,挑好你的东西,别弄坏了我的剑。弄坏了你可赔不起。”众人听了都笑了,纷纷议论:
“你这是什么剑啊,被人一碰就弄坏了?”
“真稀奇,难道是泥捏的剑啊?”
“是啊,打开来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
那农人嚷道:“你的剑顶伤了我,我要你赔!”
旅客不服气说道:“嘿!你弄坏我的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我看你就是想讹诈我,什么破剑!”
众人附和着:“是啊是啊,什么破剑,打开让我们瞧瞧!开开眼界。”又一人说:“我看你就是想欺负这老农,自古只听过剑伤人,没听过人伤剑的。”众人又都帮着那老农说话。
旅客被激得无奈,骂了句:“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他伸手去摘那把剑,“来来来,我让你们开开眼界。”他缓缓地把那层布打开。众人都围着屏住了呼吸。这时候只见布里面裹着一柄发着青光的剑。众人看了,“喔!”的一声惊讶。
“啧啧啧,这是哪里来的好剑?”
“哎呀,通体发亮,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那旅人很自豪地说:“这是我的祖传宝剑,名叫青釭剑。”
“青釭剑?”另一名旅客惊讶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釭剑?”
“嗯,这位老兄,你也识得这剑?”那带剑的旅人一边把剑从新包起来,挂在腰间。
“当然,只是不知,我所知道的青釭剑,是不是就是这把。”
“嗨!你说的哪里话?这天底下哪里还有第二把青釭剑?我祖上这把剑,传说原先是曹操的。那曹操有两把剑,一把叫做倚天剑,另一把就是这把青釭剑。倚天剑呢,他自己佩戴着,青釭剑呢,交给手下部将夏侯恩带着。”
“喔!”众人发喊。
“这位兄台,莫非是夏侯的后人。”其中一人问道。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之前说识得这剑的人说道:“这哪是夏侯恩的后人啊。我看他呀,乃是五虎上将赵将军后人呢。”
“没错,想当年,长坂坡一战,我祖上赵将军顺平侯,忠心救幼主,在敌阵里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最后杀了夏侯恩,获得这把宝剑,打开一看,上面刻着青釭二字,削铁如泥。”
众人听到这里,又起哄:“拿来削一下试试看。”
那旅人只是不肯。一位商人喊道:“我看啊,他这分明是假货!”
那旅人道:“这是我祖上的宝物,怎么可以说是假货?也正是因为祖上的宝物,我才不肯轻易使用。”
“嘿嘿,不轻易?那你怎么又带着到处跑?不好好供奉着?”那商人说:“你说你的是真货,拿出来找个什么事物削一下让大伙瞧瞧。我拿三十两跟你打这个赌!大伙看怎么样?”
众人爱瞧热闹,都又附和着说:“好啊!”“拿出来试试嘛!”“就是,真的是宝贝,就该拿出来让大伙瞧清楚。”
这时候那位说打赌的商人惊呼道:“呀!我的钱呢?”他四下里寻找,不仅是他的钱袋不见了,他随身仆人提着的百宝盒子也不见了。他喊道:“坏了,有扒手!”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晃过神来,都去摸自己的钱袋,糟糕,叫苦连天,大家的都不见了。
慕容如风看了一下四周围,发现雨早就停了,那个挑着担子的农人也早已经离去。在众人纷纷找钱袋的时候,那带着青釭剑的旅人想悄悄离场。慕容如风喊了声:“别走!”众人都明白过来,将那带剑的旅人围在亭心里不让走。
“既然雨停了,我为什么不能走?少啰嗦,我还要赶路!”
“还我们钱来?”
“什么钱?我又没拿你们的钱。”
慕容如风说:“你的钱呢?”那旅人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说:“在这呢?怎么,你还想偷?”他反口诬赖慕容如风。
慕容如风说:“大家的钱都丢了,怎么就你的在?我看你跟刚才那位农人是同伙!”
“胡说!大家瞧瞧,这是恶人先告状啊。”那旅人喊道。
众人都瞧向慕容如风,将信将疑。慕容如风说道:“你才是贼喊捉贼呢!你们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程敬晨也急了,抢了上来,指着慕容如风,说:“我可以作证,他不是小偷!”
众人都又围了过来,问道:“你又是他什么人?”
程敬晨说:“我跟他是朋友。”众人团团将程敬晨和慕容如风围得水泄不通。程敬晨越解释越糟糕。
慕容如风顾不得众人的吵吵嚷嚷,他瞧见那个带着宝剑的旅人瞧瞧开溜了。他轻轻将脚一踮,从众人头上轻飘飘地掠过去了,抢在那旅人前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人的青釭剑抢在手里。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又喊道:“抢劫啊,抢劫啊!”众人听这一声喊,循声望来,才见到了慕容如风跟那旅人已经在亭子十步之外了。众人又急急忙忙围了过来。
慕容如风将包裹着青釭剑的布料打开,将剑一挥,砍在路边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干上。只听得“噔”的一声,那剑砍在树上,只是进去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树并没有断。“啊?!”众人惊呼道。慕容如风用力一抽,将剑拔了出来。因为刚下过雨,树皮都是湿漉漉的,那剑跟树皮这么一砍一抽的接触,大伙看见那剑有一部分已经褪去了青光色。慕容如风再用手一抹,原来是一柄普通剑上面涂了一层青色荧光的颜料。那剑的主人见势不好,拔腿就跑。
程敬晨喊道:“大家明白了吧?还不快追?”
众人愤怒地追上去,将那骗子摁倒在地,拳打脚踢,打得个鼻青脸肿的。慕容如风上前劝住,说:“那挑担的农夫是跟他一伙的,。先把他扭送衙门,再慢慢去抓那农夫,要回钱财。”众人称是,于是一拥二十来人扭着那骗子朝衙门去了。
程敬晨也想跟着去。慕容如风说:“我们的那点钱,就算了。我们还有要事。”
“我不是想追回那点钱,我只是想看看骗子的下场!”程敬晨恨恨说:“很明显那是个骗子,众人都冤枉你。”慕容如风笑了笑说:“有些事,越解释就会越糟糕越复杂,让你陷得越深。”程敬晨侧头看着慕容如风一会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怎么知道那农夫是跟他一伙的?”
“故意找事起哄,引来众人围观,转移注意力,再寻机会下手偷窃。哈哈,这伎俩我见得多了。”慕容如风说:“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没事别凑热闹。走吧,年轻人!”程敬晨苦笑了一下,跟在慕容如风身后,取道上山去。
慕容如风和程敬晨辞别了众人,取道上鼎山。慕容如风叮嘱程敬晨:“在去到半山腰之前,你可以尽情地观赏沿途山景。去到半山腰,有一个仙人亭,从那里开始,你要跟紧我,免得走丢了。”程敬晨不解:“为什么呀?这山脚到半山腰跟这半山腰以上,不还是一座山吗?我前面一段自己走得,那后面一段自己也走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丢的。”慕容如风笑了笑说:“去到了,你就明白了。”
程敬晨从未出过远门,也未曾见过什么大山。虽说这鼎山跟北方的秀丽山川相比较,也不是特别巍峨,但对程敬晨来说,已经有着一种震慑力。一路上他看着沿途的山景,问东问西。慕容如风见他少见的这般欢快,也乐得给他解答。两人一问一答,也不觉得累。他们穿过茂密的丛林,在雨后天晴的时刻,林间射入的阳光,仿佛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前,树影丛丛,虽没有风,但有一种冰凉的感觉。有时树叶尖的水滴从高高的树上滴落,声音清脆入耳。出了丛林,豁然开朗,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红彤彤的,阳光洒在了刚才穿过的丛林树木的顶尖上,给他们镀上了金边,远远看去,高低起伏,各具形态。再往前,就到了一处小瀑布,瀑布底下是一个水流跌落冲击出来的潭,潭水溢出,流到前面形成了一片小湖。
程敬晨拍手笑道:“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山形似鼎,鼎中有湖’的那个湖了吧?”他伫立湖边,端详一会儿,神情由兴奋变得稍稍失望,说道:“奇是奇了,只是太小,也不足为怪。”慕容如风这次不解释,竟哈哈大笑起来。
2014年8月15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