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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平静之下

铁淑静在叶家停留了一整天,没有等到叶盈霜回来,而是等到她过两天才回来的消息。

叶盈霜的信是之前那个被无邪抓到我奇怪女人带来的,铁淑静并不知道,但她认得叶盈霜的字。所以看完信之后就开始抱怨起来,无非就是都快到新元节了一个个都不着家什么的。

不过这并没有妨碍她和小白漫山遍野的疯跑瞎逛。

杨老头做完活之后就自己回去了,铁淑静原以为叶盈霜会回来所以干脆留在叶家过夜。晚餐是小白抓回来的一只野鹿,无邪在院子里烧起火准备烧烤,铁淑静和小白在山里玩采了好多野果,就在一旁拿来逗小白玩。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小白似乎有变成素食妖兽的迹象。就连刚刚才接触铁淑静的灵犀彩凤,也会羞答答地飞过来从她手上叼走一两颗野果。不得不说铁淑静身为凡人总是有点优势的,因为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反而更加容易获得信任。

这个两人一狼一鸟组成的小家庭,看起来倒是有种古怪的温馨美好。

第二天铁淑静又回到了铁家酒肆,无邪也被她以帮忙的名义拉走了。反正现在叶盈霜又不在家,她不想让无邪一个人待在这荒山野外,当然她自己也不喜欢待在这里就是了。

临近新元节,渐渐也多了几分欢乐热闹的气氛,城中一片祥和,就连酒肆里闹事的人也少了。当然这或许和无邪的恶名有关,但铁淑静这几天确实轻松了许多。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大概就是老爹和老弟至今还未回家。无邪不止一次听她嘀咕抱怨,打算等那两个家伙回家之后给他们准备什么样的“欢迎礼”,可以想象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礼物。

生活一下子变得轻松平淡起来,甚至让人不自觉地变得慵懒起来。小白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狩猎了,最近它好像迷恋上了吃糖葫芦,每天铁淑静都要带着它出去逛一圈买上好几串。除此之外它大部分时间都趴在酒肆的柜台上,呼呼大睡或者看着主人或是铁淑静在店里忙来忙去。除了有一次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打算用鸡腿将它拐走,几乎没有遇上什么意外。

等到叶盈霜和铁老爹小铁头不约而同回来的那一天,家里才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

铁老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方脸光头,皮肤黝黑如铁,身上疤痕遍布。常年猎杀妖兽的危险经历让这个与众不同的大灵术师身上充满了锋利的气息。而在霜枫城附近众多妖兽猎人中以豪迈义气闻名而被人称为铁老大的另一面,却又让这个中年大汉身上多了几分受人尊敬的魅力。不过在凶蛮的女儿面前,所谓的铁老大也只能常常尴尬苦笑。

铁淑静的弟弟小铁头和老爹长得相似,不满十四便已经长得比无邪还要高出一寸,同样继承了铁老爹黝黑坚硬的皮肤和灵术天赋。不过在被姐姐拧着耳朵的时候,这些就变得完全没了用处。让无邪有些奇怪的是,小铁头似乎一开始就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不过这种敌意更像是孩子气一般的嫉妒,无邪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穆王宗回来的叶盈霜显得有些疲倦。因为穆家二小姐的缘故,她在穆王宗几乎没日没夜的查阅资料,回来之后过不了两天或许又要再去一趟。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何穆王宗如此看重自己,但那可怜的小女孩也着实让她不能安心。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事说给静姐姐或是无邪知道,多半也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的缘故吧。

不过对于无邪在店里帮忙这件事,她与静姐姐却有着不同的意见。

“叶盈霜,你也太不了解你的小男人了!”

铁淑静一脸鄙视地对叶盈霜说道,对于叶盈霜所担忧的那些问题她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叶盈霜或许自以为让无邪去店里帮忙有些失身份,但却从未想过无邪自己的意思。

“无邪自己就做得挺开心的啊,而且有他在店里那些混蛋都不敢乱来了,这几天杨老头来喝酒的时候还在抱怨生意不好呢。哪里像我家的铁头,叫他帮忙磨磨唧唧半天都不见人。”

“无邪开心吗?”

“不开心还那么认真吗?”

“……”

两个女子躲在门后面偷看着那在大厅中忙碌的少年,不停嘀咕。虽然无邪并不会像其他伙计一样热情地招呼客人,但对于客人的合理要求大多都能自己处理好。像杨老头这样与他认识的熟客,还会跟他打个招呼什么的。虽然也没有指望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应就是了。

“不过,说起来无邪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叶盈霜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无邪身上确实于之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披狼蛮部落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一头安静而危险的凶兽,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因为稍微靠近他就会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的冷意。那时候他对于所有人类的态度都差不多,除了大巫能够稍微与他交流之外,其他人都会被他当成敌人。

但如今的无邪已经能够完全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就算是陌生人看到他也只会觉得他性情孤僻难以接近,却再也没有那种强烈的冷意。显然这个从冰天雪地中而来的狼灵少年已经学会了如何在人类城池中伪装自己,避免自己因为与众不同而引人注目。

“哎你发现没有?无邪总是在很认真地听别人说话,观察别人的举动哦!我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发现的。他好像记得每一个人的长相和声音,每个客人的习惯爱好,只要他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前几天有个喝醉酒的家伙在店里丢了东西,后来无邪发现了,竟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和住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那家伙住在哪呢!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啊?”

铁淑静神秘兮兮地说着,叶盈霜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以无邪那般强大的灵魂,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难度。不过确实如静姐姐所说的,无邪似乎还挺享受这份工作的。毕竟他要是不想做的话,就算是静姐姐也没办法逼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对了,这几天有什么人来找我吗?”

说完了无邪的事,叶盈霜才照例问起这件事。以往她出门或是窝在家里炼药的时候,别人想找她都会到铁家酒肆来让静姐姐代为传达。所以这也是她们之间的一个惯例了。

“灵宝斋的伙计来过一次,好像说有人给你留了东西,让你有空去拿。”

铁淑静歪着脑袋想了想,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灵宝斋和叶盈霜之间有些生意往来,算起来和铁淑静也比较熟悉了。叶盈霜本来没想过真的有人找自己,听到了都有些意外。

“啊?什么人会给我留东西?难道是师兄?不对,前几天才见过……师尊?老头子知道我住哪儿的……算了,什么时候去一趟吧。”

叶盈霜苦恼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到什么人会给自己带东西,而且还知道自己跟灵宝斋的关系。不过这种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要,便被她丢在一旁了。

“话说你那师兄好久都没有过来找你了哦……”

铁淑静阴阳怪气地嘿嘿笑道,叶盈霜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你要是想他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算啦,人家有没有看中我……”

“铁淑静你想死了是吧!”

“啊哈哈哈……饶命啊!”

两个女子一路打闹着跑回房里,正在后院里和老爹一起修炼的小铁头不由得被女子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吸引了过去,然后看得发呆被自己老爹毫不留情地一拳头砸在脑袋上。

“臭小子!看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

被老爹抓个现行的少年一张黑脸涨得黑红黑红的,铁老爹见了都觉得哭笑不得。自家儿子对叶盈霜的那点心思他看在眼里,却也没什么办法。叶盈霜对小铁头大概是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只是少年人情窦初开未免有些容易着迷。难怪这次回来见了叶家小哥之后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不过少年人嘛,终究是要受些打击才会长大成熟起来的,铁老爹也懒得去管。

“爹,你说我和无邪比起来怎么样?”

既然修炼已经中断了,小铁头干脆向老爹问起自己心中一直很在意的那个问题。之前互相介绍的时候,叶盈霜只是说无邪从小在蛮人部落中长大在北地的时候救过她一次,并没有说起无邪的具体实力境界,虽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是了。不过叶盈霜对无邪的态度显然让小铁头很是嫉妒,他始终觉得自己年纪虽然小了两岁,但实力应该不会比无邪差多少。

“你嘛……应该也差不多。”

铁老爹饱经世事,看法自然不像儿子那样天真,至少他就能感觉到那少年明显比自己还要强。老爹故作严肃地想了一会儿,等到儿子都着急了才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显然他还没有说完。

“嗯,跟小白差不多吧。”

悲剧的铁家父子一回到家,就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居然已经排到那头刚进门的小白狼后面了,不由得悲从心来。不过铁淑静对那头只会吃饱了趴在柜台或是主人身上睡大觉的小白狼确实好得不得了,铁家父子虽然满腔悲愤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不过对于父亲说自己和那头好吃懒动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白狼差不多,小铁头无疑是很生气的。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那头小狼崽差不多!”

“哦!有空你们可以较量一下啊,用吃不完的糖葫芦打赌,小白一定会同意的。看在你姐姐平日里包吃包住的面子上,估计你不会被揍得太惨,啊哈哈……”

“……”

正趴在柜台上睡大觉的小白狼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糖葫芦,两只耳朵不禁竖起来想听个仔细,但过了很久也没有闻到糖葫芦的甜味,这才遗憾地翻个身继续睡大觉。

最近它已经不会再梦到自己在白狼原上追逐猎物然后大快朵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胖乎乎跑起来就像肥美烧鸭一样的糖葫芦,就算是用肚皮慢悠悠挪动自己也能追上它们嗷……

无邪这几日的生活大致就是如此的平静。他倒也并未觉得这样安稳平淡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若不是一心想要寻找那个答案,就这样陪着小白一直平静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在这样的平静下,他不用时刻想着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等到夜幕降临,整个霜枫城都陷入沉寂黑夜之中的时候。他内心那股追寻答案的执念才会驱动他离开温暖舒适的房间,只身一人融入黑夜和冷风之中。

这几日在铁家酒肆里他并不只是在帮忙,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如铁淑静所说的,他的确是在观察每一个进入酒肆的客人,偷听他们的对话,记录下每一个有用的信息。而在夜里其他人都入睡之后,他还会通过城中的灵兽摸清城里的道路建筑分布,以及每一个可以躲过人们目光的阴暗角落、每一条不为人知的偏僻捷径。

如此准备了好几天之后,他早已将城中一切尽收眼底,才开始实行自己的猎杀计划。

然而,当他刚离开铁家酒肆之后,便发现自己的计划似乎一开始就遗漏了什么。

“出来。”

浑身包裹在银白狼皮,面带白狼面具的银发少年看着墙角那空无一物的黑暗冷冷说道。然后那黑暗便渐渐凝聚成一个窈窕女子的形象,正是那天被他抓住的那个奇怪的女子。

“为什么跟着我?”

少年那双暗蓝色的妖瞳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这让已经失手过一次的幽不由得有些紧张。上一次若不是对方没有恶意,说不定她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大小姐也说过不要再靠近他,自己这一次其实是擅自行动,出了事也是咎由自取。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弄清楚。

所以她很干脆地半跪在地,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不抵抗姿态。

对方这副恭敬态度倒是让无邪有些为难。他知道对方身上有着保护叶盈霜的任务,所以并没有打算为难对方。只是那女子仗着一身诡异的隐匿手段就想跟踪自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行动,更不想引起别人的猜疑注意。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没有为难那女子。他相信这一次的警告之后,那女子也不会再傻傻地跟在自己后面了。否则,再被他抓到一次的下场就不是这么轻松了。

所以直到黎明前再次返回铁家酒肆的时候,他也没有发觉女子再跟上来。

几天之后,霜枫城里便开始流传起一个怪诞至极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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