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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狼

白狼仰起头看着深沉的夜空,一粒雪花轻轻飘落在“她”的鼻尖。

看起来离开战场已经足够远了,灵力平稳,天上自然又开始下雪。

孩子被“她”放在不远处的雪丘上,狂奔了一百多里,孩子也没有醒来。白狼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天妖气息正在渐渐消散,再过一会儿就会彻底消失,那样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之前的雪熊和海王鲸显然也是感应到了天妖气息才会前来拦截的。同为极北之地三大妖族,白狼对于这两个老对头可不陌生。雪熊一族倒还好,笨是笨了点本性倒不算坏,虽然在打这个孩子的注意,也是抱着和白狼一样的心思。

但海王鲸的出现却让白狼十分担忧。这些北海霸主向来贪婪霸道,为了追求强大力量而不择手段。这一次显然是早早得到了天妖降临的信息,竟然从千里之外的冰海赶到了这里设下埋伏,想必是出动了不少力量。若是王落到它们手上,白狼可不敢保证那些大鱼不会伤害他。至于自愿留下来阻挡它们的那个女人……

白狼低下头看着熟睡的婴儿,开始为怎么安顿这个孩子发愁。

为什么老祖偏偏选中“她”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呢?白狼叼起孩子,漫无目的地向南方走去。自从三年前被老祖派出来暗中跟随那个女人,白就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她”的修为境界不算特别高深,族里实力比“她”强大的不在少数。但当老祖感应到天妖降临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却只是将“她”派了出来,让“她”独自承担起保护和引导妖族之王的重任。当时白也曾问过老祖,老祖却不肯详细明说,只说在王的命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当然,这大概跟自己的天赋有关。记得老祖在“她”觉醒的那一天曾经说过,“她”的天赋很特别,也很强大,是主的恩赐,也是主的指引。而天妖正是主之子。

现在想起来,也许自己和这个孩子的相遇真是命中注定呢……

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白狼还是确定了前进的方向。反正北方是不能去的,向南靠近人类的领地反倒更加安全一些。为了不引起额外的注意,白狼此时又缩小了体型,只相当于普通野狼大小,奔跑在白狼原上并不显得多么显眼。

东方的天际渐渐明亮起来,黎明将近,血月也显得暗淡许多,或许再过不久就要消失了。

白狼一路小跑,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反正一切都有主的指引。

就在此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将嘴中叼着的襁褓放了下来。一只粉红的小手从襁褓中努力地伸出来,不过刚出生的婴儿哪有多少力气,就算是威风凛凛的大天妖也不例外。白狼小心翼翼地用鼻尖掀开最外层的皮毛,便看见了底下那双黑色的眼睛。

然后“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后退了半步。

那双眼睛倒是没有注意到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的毛茸茸的脑袋,他直直看着天上的血月,眼神里有种莫名光芒。他吃力地抬起小手,似乎想要抓住天上的月亮,那认真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脸上显得分外妖异。

随后,一颗微小的光点从天空缓缓飘落,就像一粒与众不同的雪花,落在孩子的眉心消失不见。他摸了摸光点消失的地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熟睡当中。

白狼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一点都不明白,刚刚婴儿的举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那个光点到底是什么?他又是怎么做到的?白狼只是一头雾水。

刚刚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感应到了强烈的天妖气息,或许是王在天妖之力消失之前运用它做了一件什么事情吧。

不过随着婴儿的再一次熟睡,那股令所有妖族无比畏惧的气息也终于完全消散了,白狼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上的血色正在缓缓褪去。

白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下头再看熟睡的婴儿。因为最外层皮毛掀开的关系,他脸上落了几粒雪花,白狼下意识地用湿热的舌头舔了舔雪花,然后才将皮毛重新盖好。

这味道……好想咬一口……

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样的念头,连白狼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猛地晃晃脑袋,赶紧叼起襁褓继续上路。被自己这突然一吓,“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去处。

涘水河。

北地居民一般都以这条自西向东流淌的冰河划分地域,涘水河北岸越过低矮荒凉的兽牙山即是白狼原,南岸则是鬼影雪林,沿岸修筑着呈带状分布的一众大小城池,便是为了抵御白狼原上的妖兽。白狼原上妖族出没,危险自然不必多说,所以人类城池极少有建在北岸的。倒也不是说涘水河北岸没有人类定居,只是除去风嚎城这样的少数异类,便只有几支被排斥在中洲文明之外的蛮人部族。这些在白狼原上狩猎为生的蛮族在南岸人族看来,大概就是一群信奉妖兽、邪恶堕落的人族败类,虽然不至于像对妖兽那样有着生死大敌的仇怨,彼此之间却也算不上关系和睦。除了那些视财如命正邪不分的妖兽猎人,几乎所有人族都以与蛮族来往为耻。所以,蛮族轻易不会越过涘水河,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狼月的出现,导致白狼原上妖兽狂乱肆虐,就连靠近涘水河南岸的几座人类城池都遭受了兽潮袭击,更别说生活在白狼原上的蛮族了。他们虽然信奉妖族,却也还是人类,那些发狂的妖兽只要遇到人类就会拼死攻击,哪管你是什么人族蛮族。

无奈之下,这些蛮族也只好越过涘水河往更安全的南方逃难,以免在兽潮中沦为妖兽爪下亡魂。此时白狼所看到的这一支刚刚越过涘水河的披狼蛮便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狼月已经消散无需再往南避难的缘故,这一支披狼蛮选择了在清晨时刻停下来休息。千万年来在白狼原上生存流传下来的经验,让这些沉默顽强的蛮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戒。但当白狼悠闲地迈着小碎步闯入他们的营地,朝着营地正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走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披狼蛮勇士发现“她”的身影。按照蛮族的传统,位于营地中间的最大的帐篷一般都住着部落里地位最高贵的人,即蛮族大巫。

帐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知晓。但这一天开始,人们发现部落里多了两个外来者。

被大巫尊称为白狼使的古怪白狼,以及一个将来会被人们称为“白狼”亦或是“灾狼”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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