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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嗨,你好”

经过周末两天的彻底放松,经历了宿舍里“周日怪”的各种折腾,刘梓峰觉得需要好好给自己充充电了。

自进入到这个学校以来,历经了最初的新奇、惶惑,以及经过紧张高考之后的突然放松,刘梓峰感觉到了一些内心的空虚。毕竟,目前自己的身份还是学生,当以学业为主。偶尔他在大肆挥霍时间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想起他们劳碌的身影和沧桑的面容。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会感觉一丝惭愧,毕竟,自己还仅仅是一个没有能力创造价值回报父母的学生而已,所以,内心深处还是不安的。虽然大学校园的生活远远不及高中时代那般辛苦紧张,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自流。大学生活,更考验一个学生的自控能力,否则,长此以往,将变成一个废人。刘梓峰很庆幸,自己还算觉悟的早。这两天晚上躺在床上,他仔细回想起进学校的这段日子,他觉得需要好好思考未来的生活了。最终,他的总结是:该学的时候必须好好学,该耍的时候就要好好耍。只有这样,才不负这青春飞扬的美好生活。

又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

七点起床,洗漱完毕,看看宿舍里,除了“周日怪”和“刁民”两个人还在打呼噜,大家都起来了。“叮叮当当”宿舍里一片混响,门外的过道也是一片杂声。刘梓峰走到罗辉和刁敏的床前,把他们摇醒:“起床起床,赶紧,要上课了”。“刁民”眼睛睁开看看手表:“啥子哦,才七点钟,早得很嘛”。不过既然醒了也就不好再睡,翻身下床,顺便把周辉揪起来:“周日怪,走,先去嘘嘘(小便的意思)”。公厕在宿舍的最端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需要大号的早上一般最怕这个阵仗,必须排队,个别人的脸上都憋得变了颜色。这一点,和高中时代非常相像。

刘梓峰最早收拾停当,他一个人先行独自下楼。早餐一般在第一食堂解决,不远,走路大概十二三分钟,刚好和学校的荷花池分列两端,宿舍在中间。吃完早餐需要再折回来,所以荷花池是必经之处。经过这一段时间,刘梓峰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地方。秋天的早晨,薄雾轻罩,朝阳若隐若现,四周林木葱茏,还有小鸟的叫声叽叽喳喳。池塘边、草地上,有老人散步、打拳,还有晨读的学生,好一派祥和的景象。只是池塘里的荷花已呈强弩之末,一部分已经开始枯萎,耷拉着衰败的脑袋,在其它最后盛开的花朵映衬之下,显得有些可怜而凄凉,真如“红颜早衰、美人迟暮”啊。看着凋零的花朵,刘梓峰心里隐隐难过,潜意识中,他有一种林黛玉惜花的感觉。“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在某一刻,刘梓峰觉得自己一下子读懂了林黛玉。

由于在阶梯教室上课,每天每个人的座位都不固定,所以在这里流行“占位”。今天刘梓峰来得算是比较早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早的,人还不少。许多位置被别的同学用书包、文具、教材等物件占掉了,宣示了这个位置的“主权归属”。刘梓峰看中了离黑板第八排的靠窗处,比较而言,这个位置距离较远,不过刘梓峰的视力没有问题,依然能看清黑板。他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来,本来计划把同桌的位置给小灰灰占着,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他们后面还有一大帮,让他们来了自己去组织吧。

“嗨,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坐吗?”刘梓峰正在看着窗外胡思乱想,忽然耳旁响起问话声,很好听的普通话。他扭过头来,是一个女生,个子不高不矮,大约一米六左右,齐耳刘海,没戴眼镜,挺白,五官应该算是非常精致,眼睛很大。正微笑地看着刘梓峰,挎着一个帆布书包,这不是普通帆布,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比较高档的那一种面料。“哦,没有人,你坐吧。”刘梓峰赶紧答道,有一丝慌乱和尴尬,脸微微一红。把脸朝向窗外,掩饰内心的一种慌乱。其实不奇怪,这是刘梓峰的弱点,性格内向偏外一点,不擅于与女生相处,尤其是漂亮的女生。其实在现在这个年代,社会早已经没有那么古板,人们的观念也大大地发生了转变。就在刘梓峰读高中的学校,学生恋爱基本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在高二的下半期,刘梓峰所在的班就出现了四对,所有的同学都清楚,班主任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知道这玩意儿是最不好管的,索性不管。只是偶尔在开班会的时候会敲山震虎地暗示一下:别太张扬,现在还早,上了大学你们随便谈,千万别搞出事情来,不然最后你们自己要后悔..........云云,同学们都懂,只是装糊涂而已。刘梓峰天生对这方面不敏感,和性格有关,也与他自己的认识有关。他始终认为,高中时代的恋爱仅仅是好玩,不会有什么结果。在学校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学生恋爱风波,结局都挺惨,有被学校开除的、也有被双方父母在学校里打耳光的、甚至还有“打胎事件”出现。其实中间也有一个女生在他的笔记本中夹了一张暧昧的字条,一眼就能读懂意思,刘梓峰悄悄地撕掉,什么事儿也没有,不了了之。

虽然在同一个班上课,但是真正知道名字的同学并不多,这也是大学与中小学的区别。平时的座位不固定,因此也就没有刻意地去记同学的名字。这个女生刘梓峰有一点点印象,还是在刚开课的第一天,班主任杨老师让大家上台一一做自我介绍: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望大家多多关照.......之类的套话,越到后面越没人去听了,因此有印象的是微乎其微。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刘梓峰已经不记得了,之所以对她有点印象,大约就是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吧。爱美之心人皆有,很正常。

身旁不时掠过阵阵香风,淡雅而清纯,让人陶醉,不似那红尘俗世中庸俗女子的浓妆淡抹。阵阵香气让刘梓峰更加地心慌意乱,乃至于源自本身最原始的阵阵意马心猿。“呸,想什么啦?”他在心里暗自骂自己,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细看,只能偶尔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扫。只见她默默地打开教材,今天上《大学语文》,学校中文系的毛教授亲自授课。时间快八点了,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刘梓峰感觉时间过得真慢,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窒息了。暗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乱的心绪,打开书本,装着看书的样子,却是最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乱糟糟的。

“同学,我叫雷雪娇,你叫什么名字?”忽然,身旁的女生问话了。刘梓峰一个激灵,骤然惊醒一般:“我,我叫刘梓峰。”“哦,挺好听嘛,你看是这几个字吗?”女生一边写一边问道,把白纸条递给刘梓峰看。刘梓峰看看字条上的“刘子风”三个字摇摇头:“对了一个,后面两个字错了。”刘梓峰拿钢笔在“子风”两个字下面写上“梓峰”二字,然后交给她看。“哦,是这样啊,你的字写的真好看。”雷雪娇赞道。刘梓峰脸一红:“没有了,我的字一般,不好看。”雷雪娇说道:“真的呢,比我的好看多了。”然后,雷雪娇在白纸上又写下她的的名字“雷雪娇”,递给刘梓峰:“你看,我的名字。”刘梓峰看了看,说:“呵呵,这三个字我都猜对了,你的字也挺不错的呢。”“谢谢你的夸奖,我还要努力,争取写得更好一点。”

经过雷雪娇主动地招呼和介绍,刘梓峰一下子觉得浑身上下如释重负,轻快不少。耳朵也重新听得见周围的声音了,这个时候,同学们基本上都到齐了。刘梓峰扭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404号的兄弟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进来了,几个家伙除了“书生”吴道通一个人跑到最前排去坐外,其他十个人全部坐在刘梓峰后面几排。张建军和小灰灰低头在聊什么,“日军”罗晖和刁敏、吴天贵挤在一排,罗晖看见刘梓峰在看他们,便挤眉弄眼,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刘梓峰脖子一缩,心虚地移开视线。“这几个家伙,肯定在乱想。”

教授来了,大家立即噤声,偌大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起立、问好、坐下,三部曲结束,开始授课。

毛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个头不高,很壮,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有一些斑白。讲课中气十足,诙谐幽默,大家很喜欢听他的课。因此,只要是毛教授上课,班上很少有人无故外出或翘课,课堂纪律也是出奇的好。可想而知,一个好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大学授课,更多的是在运用一些方法,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传达知识,让学生在兴趣中获得知识,而这种获得是历久不忘,受益终身的。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很有幸,毛教授就是这样的高手。老头儿喜欢在课程中穿插一些人文故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有时候乍一听还以为走进了历史课堂。不单如此,有时候讲得高兴了,忍不住自己或者手舞足蹈,或者声嘶力竭,甚而至于泪光凄凄。遇到故事角色多的篇章,他又会挑选几个同学扮演不同的角色,在课堂上进行场景呈现,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位电影导演。

而今天,刘梓峰却走神了。因为,在潜意识中,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地方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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