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片黑胧胧的阴云悄然飘至庭院上空,霎间天昏地暗,风云为之变色。方魁眼帘中是一个黑气漫漫,如才如烟的另一个世界。
诡戾的黑气宛如八爪鱼的触角,从庭院中央四下蔓延伸展,浓厚不停翻滚,像沸水冒出的水蒸气,越涨越高。庭院中央霎间闪现一个黑乎乎的圆形洞门,神秘而邃幽,像一面黑色的魔镜竖立,原来这就是传说的鬼门。
鬼门是阴阳之门,是阳间鬼魂通往地府的唯一通道。鬼门不断向外涌出冰冷黑气,室外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冰寒的阴气通过微张的羊皮纸窗渗透进西屋的房间,在窗口偷望的方魁不经意吸上一口至阴的寒气,忍不住浑身一个寒颤,“啊——求”一个喷嚏打出。
一个温暖柔软的手掌从背后捂住方魁的嘴巴,散发的馥香入鼻。背后的人轻轻在方魁的耳边丝丝细语:“鬼差正在押送鬼魂,如果惊扰鬼魂,让鬼魂逃跑的话,鬼差就会拿你来填数。”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你现在再看。”
方魁睁眼一瞧,大惊失色,“啊”地欲叫出声,因嘴巴被捂住,声音被卡在咽喉间叫不出来。
黑气迷漫的庭院中,四个鬼差押着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鬼魂秩序井然进入黑黝黝的鬼门。高大强壮的鬼差拥有人形的身体,穿着一身古代衙役服饰,长着畜生一样的面孔,有牛头、有羊头、有狗头、还有公鸡头。鬼魂拖着飘移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进通幽深邃的鬼门。鬼魂里有男女老少,从庭院中央鬼门口一直排到大门外的村巷,长长一条不见队伍尾部。
怪异的事发生了,一个狗头鬼差从洪铃的大屋里用铁链套出一个活人,一个身穿白色睡衣,活生生的男人。颈脖间被鬼差用铁链牢牢套住,但仍然拼命挣扎着走出来。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洪铃的丈夫。天啊!他真的活过来,死去的人居然可以复生。一直在西屋房门缝偷看的洪铃看见大屋里出来的丈夫,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吧嗒”打开房门,哭喊着喊着冲出门外,
“李郎——你不能走——。”洪铃沙哑嗓音拼力嘶喊,凄惨的喊声震人心弦。
庭院里的鬼差和鬼魂都停止动作,迷惑的望着从西屋奔跑出来的哭啼少妇。
高昙暗叫“不好”跟着一个箭步冲出门外,追赶无力奔跑的洪铃,洪铃知道丈夫李郎被鬼差抓住意味着什么,意味永远的失去,失去这世上自己最疼爱的人。如果没有这份爱,自己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丈夫平日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对自己的温存,一幕幕温情动人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不能!决不能让自己丈夫下地府,决不能!
洪铃奔跑到狗头鬼差面前双腿一软,两膝齐跪。仰望着鬼差眼泪汪汪的哀求道:“鬼差大哥,你让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抓我丈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们”
“铃儿!不用求它们。”李郎喝止洪铃。
“我们是按名单抓人,如果抓错你们去和判官说,我们是按章办事。”狗头鬼差阴沉单调的嗓音一字一顿说道。
“走。”狗头鬼差使劲一拉铁索,大声喝道。
洪铃眼眶通红,双颊泪如雨下,没有半点弃意,仍跪行数步。继续乞求道:“鬼差大哥,我顶替我丈夫,你们一样可以的交差的,求求你拉,求求你拉。”一头乌黑长发慌乱中遮住半个面孔,呆滞而有执着的神态更显可怜巴巴,让站在一旁的高昙被洪铃的真情感动得眼眶湿润。转过脸去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热泪。
高昙柔声劝道:“洪铃,不要妨碍鬼差办事,生死有命。”
旁边的牛头鬼差仰首阔步走过来,质问道:“老三,干嘛拖拖拉拉的,不用理这个女人,等下我们回去晚点都要被受罚。”
李郎蹲下抱着跪在地上的抽泣的洪铃,柔情说道:“铃儿,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我们的爱,我们的情,今生无缘,只有来生再续,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得了,快走!鬼门要关了。”狗头鬼差不耐烦猛一拉铁索,李郎身子不稳“嘭”摔倒在地上。
高昙见鬼差一点不通情搭理,心中恼怒,横眉傲视鬼差,宛如冰天雪花中枝头上一朵盛开的雪梅。气头上的高昙做出一件惊讶的事情,只见柔荑往腰间腰带中一抽,一条闪亮软剑凌空一抖银光,软剑剑身刻着一道道符语,泛出暗淡白色光芒。手腕微转,软剑如毒蛇般抖动着向前探去,缠绕着粗黑铁链而上,狗头鬼差眼见剑尖如毒蛇在铁链上旋转,蛇头就要触及手腕,忙松开铁链,问道:“你是何人,竟敢使剑伤地府鬼差。”
“我是天机门弟子高昙。”高昙剑尖指地,昂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