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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花意(二)

八岁家破,十八岁荒漠遇劫。洛名也偶尔感慨,自己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死过了两次。家破后,辗转下拜入万花谷。五年前从荒漠回来,在谷中呆不住,于是又回到了洛水村。此时洛名前事尽弃,觉得自己大概会老死在这里。

然而大半年前,洛名在洛水边打水时,遇见一丐帮弟子,大概是同自己当年一样偶然闯入了此地界。两人遥遥相视了一眼,对方却似乎惊惧无比,未及洛名说话,就踩着轻功离去。

洛名只觉此人怪异得很,便自己回去了。不想半个月后,找来的竟是自己失散多年孪生兄弟,阿落。

那天他一大早,远远就看见村里的徐婆婆领着个人向这边过来。那人也看见了洛名,一直向他招手。洛名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进屋后,洛名还未缓过神来,阿落倒是高兴得很,说道:“哥你那天把我朋友吓坏了!一回君山就到处找我,说在山中迷路,竟然碰到了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还以为自己入了魔境!”

洛名还未及答话,阿落又说:“哥你现在就住这里么?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我其实两日前就到了,按照我朋友说的大概路线,愣是两天没找到入口!”

洛名看着他,阿落脸上的笑容就和他身上的纹身一样耀眼。原本该是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对。这里确实偏僻了些。”

阿落还在兴头上,又问:“哥你现在叫洛名?”

洛名点了点头:“对。”

“是我的‘落’么?”

洛名迟疑了一下:“没有。门前这条河叫洛水……”

“啊……我还以为哥你对我日思夜想,所以要用我的名字呢。”大概是看出了洛名有些窘迫,阿落又说:“不过也好,我刚好有一个想法。”

洛名忙道:“你说。”

“我以后也想叫落名,用我自己的落。不知道哥哥介不介意。”

“我是不介意的。不过你现在没有名字么?”

“你不知道!我当年在一个包子铺旁要饭的时候被我师父捡了回去。结果师父就一路叫我肉包!丐帮人不拘小节,到了君山后也没有人问我叫什么,全都跟着喊我肉包!”

“噗……”洛名听得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也觉得好笑!我以后要是成为一方大侠,肯定还是得有个好听点的名号的!这事秋儿都笑过我好多次了!哥你不准再笑我!”

“秋儿?!秋儿还活着?”

“哎呀,我忘记说了!我去年在洛阳,还是秋儿先认出我的!说当年她是被一位七绣坊的姐姐救下,就被带了回去。不过她这几日在巴陵办事,我下回带她一起来!”

“好好!”洛名只是连声答应着。明明是令人高兴的事,自己却觉得多笑一下都疲倦得很。

一个月后,由于事先知晓,那日一大早洛名就去村里请徐婆婆帮做几个菜。

“洛大夫家里要来客人啊?”婆婆笑问。

洛名也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弟弟妹妹。”

“原来洛大夫还有亲人呐?都不曾听你说过。怪不得上回那小伙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婆婆可以再给我装点酒么?”洛名又问。

“好呀,等菜做好了,我一起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拿就好。我现在就把钱算给您。”

“哎呀!不要不要!若不是洛大夫,当年我家囡囡根本捡不回这条命!哪能收洛大夫的钱!”推辞几番,徐婆婆仍执意不收钱,洛名也只好作罢。

这日病人不多,洛名早早就到门外等候。一见面秋儿就扑到他身上:“秋儿想死哥哥了!”

洛名也自是欣喜得很,紧紧抱住秋儿:“哥哥也想死秋儿了!秋儿现在这么好看,我都要认不出了!”

待坐定后,秋儿瞧着洛名神色又问:“哥哥是否身体不大好?”

洛名闻言怔了怔,阿落也十分关切:“真的么?我上回竟然看不出来!”

而洛名只是笑了笑说道:“确实几年前落下了些毛病,不过不妨事的。也不知你们如今爱吃什么,不过这村里婆婆的手艺极好,你们快尝尝,不然菜都凉了。”

酒过三巡。洛名原本就没什么酒量,才喝一杯时就有些神志不清,然而阿落和秋儿根本劝不住。迷迷糊糊间,洛名握住秋儿的手,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突然间就泣不成声。

两人着实被惊到,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秋儿小心翼翼地喊他:“哥哥?”然而洛名也说不出什么连贯的句子,只是兀自恸哭。

秋儿立即抬头向阿落眼神求助,让他赶紧说话。阿落也不明所以,只得慌张说道:“哥你别难过。我发现这附近的路走顺了,离君山也不是很远,以后我一得空就来看你。”

“好好……”洛名只是含糊地应着,又哭了一会儿就自己睡了过去。

阿落将洛名扶到塌上,秋儿同时将他只余药香的屋子打扫了一遍。转眼夕阳西下,两人才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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