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两人到映月湖时,正是个好天气的夜晚,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一样。陆残月在湖边生起篝火,两人便席地而坐。一路上洛名依然不怎么爱说话,陆残月便给他讲了一路大漠里或真或假的故事。
“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太多了?”他有时候会这样问。
洛名便会转头看看他:“不会,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弟弟也喜欢给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在湖边,陆残月拿出刚从当地人家要来的酒,说道:“这种酒中原喝不到的,你尝尝。”
洛名推辞说自己不怎么能喝酒。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真的不尝一口?”
洛名大概心里也是有些好奇,便接过酒囊。然而真的只尝了一口,便皱眉道:“好辣……”
陆残月笑了笑,便没有强求。待酒囊快要见底,陆残月恍惚间抬眼,突然觉得火光摇曳,终于显得洛名的脸色没有平日里那样苍白。他偶尔会随手拨一下头发,使之不粘到火苗。大概是感觉到了陆残月的目光,洛名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陆残月低头笑了一声,说:“你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湖附近的小沙丘上,正好是一棵枯树下。
“你看。”洛名顺着陆残月指的方向看过去,映月湖的全貌尽收眼底。天上一弧残月,湖中一弧残月,终是显得彼此不那么孤独。
陆残月趁着洛名没注意,突然牵住他的手凑了过去。然而洛名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性地退开。
陆残月停下一半的动作,看着洛名被吓到的表情,终是松开手,有些失落地笑了一下:“我大概有点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啊。”说罢便转过头去。
然而目光刚离开洛名时,却突然感觉到脸颊上痒了一下。再回过头时,只见洛名离他那么近,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却又有些胆怯,仿佛不愿多看他的眼睛。
有些微不足道的风吹过,却又吹起洛名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陆残月一瞬间觉得自己方才的退缩真是丢人到了极点,立即伸手将眼前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捧起怀里人的脸,他低下头,唇齿向撞间,陆残月觉得连胸口感受到的都是怀里人的心跳。
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洛名一只手还留在陆残月的肩上。他低下头,突然“噗”地一声笑出来。
陆残月的声音中,分明也是带着笑意:“啧,看不出来你是会笑的啊……”
洛名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陆残月被这一眼彻底瞪笑了:“我哪里敢有意见?名名怎样都好。”说完突然拉起洛名的手冲下沙丘。
“你等一下!”洛名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跟上他的速度,被拽到平地时一下子没能站稳。
陆残月便趁机拦住他的腰,将人拉进怀里,接着又是在洛名嘴上一阵乱啃。一边又含糊地说道:“三生树知道吗?”
洛名却感觉完全挣不开回答他的问题,只得伸手将人轻轻推开一些,才说道:“没有哎。”
陆残月大概有些无语:“无知的中原人啊……三生树都不知道。”
却又被洛名瞪了一眼。不过洛名是真的不知道,只好问:“那是什么地方?”
陆残月亲吻了一下洛名右眼角的痣,说:“听名字还听不出来?三生树当然就是许下三生三世的地方。天快亮了,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动身,带你去看看。”
洛名说如果不是太远的地方,两人直接过去会更快些。然而陆残月执意去驿站借了一匹骆驼,让洛名骑到骆驼上,还非说是什么传统。
“名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鬼才信你。”
“爱信不信!除非你也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拒绝。”
“你这中原人怎么这么耍赖!我都说了你还不说?”
“不说。”
或许真的不是很长的路,而洛名看着牵着骆驼走在前面的陆残月,只希望用一辈子来走完。
大概是走了一整天,洛名突然看见空中有什么细细碎碎的东西飞过来,随手一接,竟是花瓣。
陆残月转过身说:“好像有些起风了,不过已经快到了。”陆残月说着将洛名从骆驼上拉下来。“这些骆驼自己找得到路回去,我们不用理。”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洛名本想松开手:“会有人看着……”
却是被握得更紧:“哪里有人?再说看着怎么了!”两人牵着手往前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沙壑中的三生树。树下落花随风而来,铺了一路。
待来到树下,花瓣已落了两人一身。陆残月说:“我小时候常见有师兄师姐来到这里。我当时还觉得这些人简直莫名其妙,一辈子还不够,非要纠缠个三辈子才高兴。”
洛名笑了笑:“那现在你自己岂不是也莫名其妙?”
此时空中隐隐露出月亮的影子,夜色将染。陆残月突然又抱住身边的人,蓝色的目光如月色一样的温柔:“我当然是要纠缠你三生三世,把你烦死了才高兴啊!”
洛名明明没有将人推开,嘴上还不肯示弱:“那你就要当心着了,我便三生三世都不能轻易放过你。”
两人在树下亲热了一阵,是陆残月挣扎着抽离:“不行,我得再带你去个地方。”
洛名也没问什么,只是跟着他往不归海深处走去。陆残月说:“以前每次被我师父骂,或者在家被爹娘骂的时候,就一人跑来这里。不归海的环境不好,一般没有人的,我就是那些时候发现了这个地方。后来不想回家的时候,就来这边住几天。”
说着两人来到一座沙丘背面,原来有一个小洞口。陆残月将洞口搭的石头推开,然后用捡的枯枝生起火把,“你等一下。”他说,然后一人进入沙洞中将洞穴点亮,一瞬间有许多沙漠中的小兽从洞里蹿了出来,虽然洛名都叫不上名字。
“不碍事,这些小东西就喜欢往黑的地方钻。火把一直点着,就不会回来了。”陆残月又回到洞口,想将洛名拉进去。结果伸手时却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洛名自然是惊了一下。“你要……”却没有说下去。原本也是聪明的人,不用问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啧,看不出来你没有我想象的轻嘛……”
然而洛名已经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手里紧紧攥住陆残月背后的兜帽。然后被放到洞内一张石床上。洛名还没能够做好心理准备,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来回游走的触感间,突然一下子实在是被咬疼了,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陆残月在此之前其实对这一类事情也是几乎没有多想过,听到这一声就立即停下动作。抬起头时,只见身下的人长发散得到处都是,衣衫半解,从锁骨一直露到胸口。嘴角还残留着自己刚啃过的痕迹,望着他的眼神温柔而迷离,完全就是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大概是不解陆残月为何突然停下动作,还伸出右手怯怯地勾了勾他的指尖。
陆残月回握住洛名的右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却突然用力将手按在那人的头顶。又将左手轻轻盖住洛名的双眼,而后又埋下身子在人脖子上咬了一口,在他耳边低语道:“名你别总这样看着我。你一这样看我,我就感觉自己仿佛在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