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僻的小山村,最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
正在秦明月二人好奇之际,那吵闹声愈发明显,突然,秦明月一怔:自个老爹仿佛也在人群中,并且在大声的争论什么。秦明月好奇的跑到栏杆处眺望,发现秦大虎正走在人群前列,身边跟着老村长;自己老爹还想争辩什么,老村长神色为难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而跟在二人身后的,则是那小胡子管家,小胡子管家带了密密麻麻的二三十个家丁,神色比之上回又神气了不少。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秦明月脸色一白,忍不住呢喃了一句。夏冰泉见状,也知道大事不妙。
“这些人肯定又是冲着我来的,夏冰泉,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夏冰泉脸色一凛。
“他们——”秦明月指了指两个小孩,看着夏冰泉的眼睛诚恳的说道,“请你把他们带去马家院子找马二婶,她会照顾他们的。我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所以……”
“晚啦!”
管家得意的笑声从院外传了进来,紧接着砰地一声传来,木板做的院门被家丁一脚踢开,立马便四分五裂碎了。
“秦姑娘,跟我们走吧!”管家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的秦明月,“这回我们也不来硬的,你要是识相,就乖乖的听话!”
秦大虎目眦欲裂,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到管家的脸上去;然而等了一会,他似乎有些泄气。
秦明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向来血性的老爹也忍住了脾气。她强自镇定,质问道:“管家大人,你怎么还敢来?上回还没领教过么?”
“哈哈哈!”管家仰天大笑,“秦小娘子的厉害,我是领教过的。只不过嘛,这回你怎么着,也得和我走了!村长,你说是不是?”
“这个嘛……”村长勉强一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秦明月见状更吃惊了:“村长,怎么你也?”
秦大虎打断了她的话:“明月,不是你村长老伯的错。要怪,就怪你娘吧!”
又是秦何氏!
不明白个中缘由的秦明月凝视着管家,只见管家挥了挥手,身边的家丁取来一张裹起来的草纸,管家将草纸一挥,一张白纸黑字的“卖身契”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回,不禁秦明月,就连夏冰泉的脸色都变得无比的难看!
原来秦何氏在收钱之初便将秦明月卖给了王家,并且签字画押,留下了完美的证据。
当时的秦何氏财迷了心窍,只顾着能不能收那三百两银子,却并不怎么在意契约上写了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识字。
管家审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似乎十分满意:“上回来得匆忙,忘了带契约书同来,这回我可不敢忘了!怎么样,秦小娘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大虎一拳头砸在墙上,暴喝:“老东西,那三百两银票咱可是还了给你,一分不少!这份契约理应不作数!”
“哦?是吗!乡巴佬不识字,这误会可大了。秦家小娘,听说你是个识字的,你来念念!”
匆匆的浏览了一遍那契约上的内容,秦明月的心中如冰水浇过,拔凉拔凉的……
秦何氏,你何苦要这么害我……
见秦明月半天不说话,管家提高了音量,对众人喊道:“听好了!这上面写着——秦家长女明月卖与镇上大户王家长子王万金为第十八妾,聘礼为三百两银票另附良田八亩,如若违约,秦家应悉数奉还三百两及良田八亩,还须付诚信金五百两,当面结清!签字人——秦何氏!”
这时候门外已有相当多的村民前来围观,当他说完这番话,人群中立马引起了轰动!
“我的个老天!这何杏香也忒狠心了!”
“可不是!”
“别这么说,何杏香是个不识字的,多半也是被骗的。你说说就她家这样,怎么付得起五百两?这不是摆着坑她么?”
“有道理有道理,就是害苦了秦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相当热闹;此时,秦大虎大叫:“这一定是假的!你拿个假的卖身契来糊弄我老秦是不是?”
“这可不是假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秦何氏的声音,原来家丁听闻了秦家的变故,特地差人将秦何氏喊了过来。秦何氏心中对秦家有气,二话不说便答应过来了。
秦大虎又惊又气,他指着秦何氏的鼻子,恨不能一巴掌将她扇飞起来:“何杏香,想不到你的良心竟然这么歹毒!”
“歹毒的不是你么?”秦何氏有些惧怕,但还是反唇相讥,“你们父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把我赶回了娘家;要知道我可一心都是为你们秦家好,结果倒落了个弃妇的名声,我……我着实委屈得紧啊!”秦何氏不管不顾的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尽管如此,大家看她的目光还是充满了鄙夷。
“住口!别瞎嚷嚷!我问你,这卖身契上的手印可是你按的?”
秦何氏咬牙:“是!”
秦大虎只觉脑海中血液倒灌,他憋住一口气,又问:“你签字之前,可知道要是违约,要支付五百两的诚信金?”
秦何氏略有些迟疑。当初管家可不是这么说的。管家只说这是一张收据,只要她按了手印,便代表管家给了钱了。三百两的银票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她也没想这么多,心思人家要一张收据也合情合理,便毫不犹豫的按了手印。
但是现在今非昔比,自己反正已做了恶人,倒不如一做到底!
她狠下心来,声音尖利的说道:“是!我早就知道!”
“你……”秦大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晃了两晃,怒骂道,“毒妇!我秦某人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个毒妇!”
秦何氏擦了擦眼泪,说道:“大虎,事已至此,你也别气。你要是让明月跟了过去,那三百两银子还是你的…明月,好孩子,你就去了吧!”
秦明月歪着脑袋斜睨她一眼,质问道:“奇怪,这位大婶,我要不要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何氏——如今已改为何杏香,被秦明月这么一问,她生生的被噎住了。
秦明月趁热打铁,接着说道:“你已被我爹爹赶出家门,连我名义上的娘亲都不再是,试问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