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二婶的叙述,秦明月张大了嘴,吃惊得久久合不拢。她喃喃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不就昨天么,你去镇子里了,没碰见。”
“这可真是……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明月不胜唏嘘,想当初在秀春偷鸡以前,马大栓对自己这个媳妇可真是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马家也全当个宝贝似的供着,真真是一点活计都不让干。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全都物是人非了。
秦明月满心复杂的告别了马二婶,往家里的方向走了回去。这时,进山打猎的秦大虎已经回家了。他盯着晾晒老虎肉的那面墙,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疑惑。
“明月!”
“怎么啦爹?”
“你把虎皮拿去什么地方晾晒了?”
秦明月解释道:“爹,我正要和你说呢。昨天我一回来就没见着老虎皮,我也没有拿去别的什么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娘收走了。”
看得出秦大虎十分疑惑,不过他想了想,说道:“你娘向来爱收这些东西,恐怕是见老虎皮值钱,怕被人偷,所以放到别的地方了。”秦明月的心里大概也是这样想的,见老爹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所以也就没多想。
秦明月放下刚才回来的时候在路边顺手采的野菜,洗了洗手便回到屋里去蒸馍馍。那一对小兄妹在院子里玩得十分起劲,也十分乖巧,果真没有踏出大门一步。在灶头上忙活着的秦明月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可曾想到过会过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呢?
自己可是特种兵徐海棠啊!可是……
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胳膊,眼睛里的神彩又一次黯淡了下去。
秦明月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问秦大虎:“爹,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秦大虎喝了两口冰凉的井水,脸色不妙的对秦明月说道:“今天我倒是运气好,一进山就发现了一头狍子。我撵那狍子撵了一路,谁知那狍子身上受了伤却还是跑得飞快,我一路撵到了张家浜,那狍子却不知道往哪个地方一钻,硬是不见了。我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心想,以前打猎也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来,干脆进村去找你三金叔说说话,叙叙旧。我刚要进村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秦大虎沉声说道:“我在张家浜见到了城里那些王八蛋的爪牙,那些王八蛋手里拿着你的画像到处在找人,逢人便问你的咱们爷俩的下落!好在张家浜里认识咱们的人不多,我相熟的也就你三金叔叔一个。他是个好人,不会随便乱讲。我不敢露面,于是便回来了。”
听到这话,秦明月的表情也不好看了。她放下手里的野菜,疑惑道:“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呢?看来幸好咱家在深山老林里,外人若是没有引见,还真找不着。”
秦大虎瞪眼:“现在看来,这些人找过来是迟早的事。哼,不过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不怕!老爹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去被人糟蹋!老子我猎户出身,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喽喽?”
秦明月却暗自叹气:到时候若人家真的找了过来,恐怕就不是几个小喽喽这样的事了。若是小喽喽还好对付,只怕……
只怕那公子和管家威逼利诱,或者用两个小孩子做要挟,到时候别说秦何氏,就算是自己,也只有妥协。
想到这里,秦明月平静的说道:“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还有玉瑶和百越,他们还这么小,总不能为这件事情冒险……”看着秦明月说话吞吞吐吐,秦大虎直接问道:“孩子,你想说什么?”
秦明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说……不如……爹为我找个人家,给我订了亲事……”
一听到这话,秦大虎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甚至比刚才见到了那些家丁还难看。他挥了挥大手,斥道:“这叫什么话?你是我秦大虎的女儿,又不是咱们家的丫鬟,怎么能把你随便嫁了?这件事由我来想办法,你莫要再提了!”
听到秦大虎这么说,秦明月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热流,直沁入眼眶。
看来这个家里除了秦何氏,所有的人都是爱自己的……
发生这件事以后,秦氏父女俩又絮絮叨叨了许久,却总是没个正经的法子。尽管在那之后,日子还是照常的过,那些人也终究没有找到家里来,不过这件事始终像是一根肉刺一样深深地扎在秦明月的身上。时间越久,这根肉刺便扎得越深;秦明月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安起来,她有时候会把两个孩子叫到马家院子去,托给马二婶照看着,自己却整天整天的不着家。秦大虎并不知道,马二婶也只以为她跟着秦大虎在打猎。只是秦明月既没有去打猎,也没有忙别的家务事。
她在勘察家附近的地形,甄选最佳的逃跑路线,以及做一些必要的防御。从家里往后山走上两里路,那里有一颗高大的枫树,从枫树上可以看见山脚下那条弯弯扭扭的羊肠小道,那是进村的必经之道。无事的时候,秦明月会爬到树上去歇气,顺便盯着山下那条羊肠小道看,只不过一脸这样过了两个月,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秦明月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一些。
这两个月里,秦何氏始终待在吴家不见回来。秦大虎见秦明月一个人操持着家里,还要照看田里的菜地,万往往忙得脚不沾地。念及此,他动过两次要去把秦何氏叫回来的念头,然而每次一动念头,想到自己一旦认怂,秦何氏日后还会更加嚣张,他便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也始终压在他的心里头。这些天来,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始终没有发现那张老虎皮的影子。
可是那段时间秦何氏和二姑婆婆孙俩都在家,家里不可能进贼。
难道秦何氏真的送人了?
嘿,对她娘家人可真是大方!
秦大虎往地上啐了一口,伸脚狠狠地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