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然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夏父,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感,就怕夏父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路边。
想到此昊然更加仔细地检查路边的草丛,连田地上都不放过。
突然,一个隆起的物体出现在昊然眼前,看着像是麻袋,也像是什么动物趴在那里,昏暗的月光更为这夜色罩下一层神秘。
昊然壮着胆子,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个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然而由于太远,再加上灯光的限制,昊然看了好久都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正准备就这样算了时,昊然又脑补到如果是夏父想抄小路早点回家,然后一个不留神就栽倒在田地上,又没有什么能力呼救,只能蜷缩在那里等着被人发现。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昊然当机立断地从大路上跳下来,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两眼又不停地环望着四方,深怕就这样错过了夏父。
慢慢靠得更近了,昊然看着不远处的麻袋,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糜烂气息,心想着里面应该是只没死多久的动物吧,毕竟这么开阔的地方味道还久久不能散去。
正当昊然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辨别出麻袋外露出的有点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只人的手。
昊然被吓得一个后退,直接跌坐在田埂上,手里的电筒此刻也被他因惊慌而扔的远远的。
昊然使劲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抬手猛地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努力地想要站起来。然而依旧残余下的腿软让他只能挣扎得爬向不远处的手电筒。
等将电筒拿在手里,昊然才感觉有了依仗。却再也不敢照向那个奇怪的东西了。
这是昊然第一次看见死人,即使是上次发生在村里的那件不大不小的事,昊然也没有跟上去凑热闹。毕竟在一个小山村里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前来调查,光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人目光了,更别说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而且还是被人杀的。
这都是昊然听对面山底下的王老婆婆说的。王老婆婆住在山脚下,相比他们住的地方还算是人来人往,消息灵通,而且王老婆婆热情又八卦,时不时就和路过的人就聊起磕来,早早就知道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昊然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后倏地将电筒照向那个奇怪的东西。
这下子昊然完全看的更清楚了。那是个外来女人的手。沾着黑泥的细嫩手指上此刻已经结成硬壳微微翘起,似是一动就会脱落下来。
更明显的是,那只手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这对一个山村里的人士绝对不可能有的,村里的人大都穷的揭不开锅,有了出去闯荡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回来过的,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回来了还是死在外面了。
昊然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走近取下麻袋,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正在昊然纠结的时候从远处的大路上传来夏父的声音。
“儿啊,你怎么在那坐着呢,快回来,田里虫子多别被咬了。”夏父站在大路上冲着昊然吆喝道,声音透着些急切。
多了一个人在身边,昊然的胆子也回来了。浑身有力气似站起来朝夏父跑去,等近了看着夏父疲倦的神色和佝偻的背影又忍不住埋怨着,“以后不要这么晚出去,有事交给我来干。”
昊然突然想到那个死在田地上的女人,心里更是后怕。语气更加严肃地对夏父说着,“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远门,有事先跟我商量,不能这么乱来。”
夏父被指责的有点羞愧,却又想到刚才昊然在田里,要不是那手电筒的光线他还注意不到儿子就在那个地方站着,毕竟周围没有灯,只有一个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既然心里充满疑惑,便直接问起昊然来:“你刚刚在那里坐着干什么?”
昊然纠结地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夏父。毕竟一个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人也许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到夏父就不好了。
夏父看着默不作声的昊然,心里更加奇怪了。却没有继续问下去,昊然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夏父放宽心地想着,因为他一直无条件地相信着儿子。
两人后来都没有提起这件事,静静地并排走在大路上,昊然替夏父打着手电筒,接过夏父手中的农药袋子,并且放慢步伐和夏父同步,走了许久的夏父不知是累了还是腿脚着实不便,走的更慢了。
昊然在心底下定决心,明天去趟学校,求老师给他份差事,教书最好了,以他的能力教书不成问题。
可是他之前暗示过老师这个问题,老师隐晦地说教书需要教师证和学历,他帮不了他。
不管怎样,一定要求得一个职务,这才能不靠天吃饭--那片田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哪天突然来个天灾,自己这一家人恐怕真得喝西北风了。
昊然做好计较便专心致志地搀扶着夏父往家里走去,刚开始夏父还死活不愿意,后来发现自己走的真的很慢时终于接受了昊然的搀扶,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才30来岁就跟50多岁的差不多,想他们村里面30岁都是正值壮年,干活做事都是最有力气的时候,也正是为儿女们筹备的好时候,却没想到他现在就不行了,反而得靠还没成年的儿子养着。
原来跛了一只脚会老的这么快了,夏父心中酸涩。
等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夏母还没睡,正坐在门槛上等着回家的两人。
眼见两人回来了,夏母急忙地跑到厨房里蒸热了几个馒头,又端出两大缸蒸馒头用的热水来给两人暖暖胃。
昊然摆了摆手就回房间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具奇怪的尸体,实在分不出精力想其他的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明天用村里的厅上用电话去报个警,可是又太麻烦了,报完警后警察到时候肯定会联系他然后东问西问的。即使他不说,也总有人会发现,然后报警,可这样他良心又有点过不去。
另一边的夏父嚼着热乎乎的馒头,喝着滚烫的热水暖着身子,吹了半夜的冷风夏父早就冷的受不了了,一旁的夏母看着眼前的老头子,不禁感叹他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还是夏天,他就受不了这风,那冬天还怎么得了。
看样子今年一定得找办法弄些毛线然后给老头子做件毛衣,不然冻出毛病可就坏了,夏母在心里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