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大人!我们赢了!”
爵士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把“良好家教”带来的“贵族气质”完全抛到脑后:“他们竟然真的用一百多个重步兵冲垮了十倍敌人的军阵!”
与他不同,将军并没有感到高兴。
在将军的眼中,战场分成了两个部分:靠近自己的这一边,是已经濒临全灭的主队,环绕着他们的敌方军阵正在有秩序地向右斜向撤退;远离自己的那一边,是正在崩溃的敌军,他们像受惊的绵羊那样逃散,甚至有人冲向了自己的方向。
单纯从战斗上来看,自军的损失可能还要大一些。不过战场上的战损比例从来也不是在战斗过程中得出的,而是在战后,主要的组成部分是追杀逃敌与清理战场。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损失惨重的事实。
不谈几乎全灭的征召民兵,盾矛重步兵的损失非常高,即使乐观的考虑战后抢救,四个大队番号恐怕也只能剩下两个,而且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长弓兵的番号则干脆可以直接抹消。
敌人既然敢于出击,甚至还带上炼金火炮,那么一定是在港区内有充足的留守力量。这样考虑的话,战力对比还要更为恶劣。在帝国派来援军之前,坚守已有的营寨只怕都有些困难。至于那边的,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那支重步兵……
如非本人要求,雇佣军是不被算入的。按帝国附庸法,同样损失了自己带来的几乎全部征召兵的那位伯爵,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撤回自己的领地,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他行使自己的权利。甚至,因为他带来了并不算作义务的雇佣兵的缘故,帝国还必须给他一些奖赏——以他的封君,那位公爵的名义。
至于雇佣兵的来源?将军在之前就已经查过。按附庸法定义来说,那位可怜的小子爵,不仅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而且连事后补救的资格也没有——没有继承人甚至没有宣称权的领地会被收回,帝国就此少了一个子爵。
“罢了,”将军忽然开口。他轻轻举起右手,转过身向后走去:“让士兵清扫战场吧……我要回去,准备向皇帝陛下的报告。”
“是的,伯爵大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爵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
“姐姐,”少女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急促:“达尔朗呢?他撤出来了没有?”
事先根本没有想象到这种情况,她们甚至没有带上马匹。因为这样的原因,现在,包括依旧举着旗帜的旗手在内,所有人都只能用自己的双腿撤离战场。
至于重新结阵缓速撤退?即使已经四下奔逃的士兵还能做到这一点,敌人也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转头看了那群因为全身的金属甲胄而在战场中显得异常醒目的敌人一眼,少女的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神色。
“达尔朗神父大人说……他会去整理还能保持阵型的士兵掩护我们这边。”身后,一名旗手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他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继续开口:“神父大人还说,这是他作为指挥官和神父应尽的义务。”
队伍后方,几名旗手看向远处那面依旧直立而飘扬的指挥旗,脸上都带着憧憬的神色。他们原本也是那面旗帜下的一员,但神父执拗地要求他们跟着圣女一起撤退,只留下少数体力较好的几人负责带队。
“是……这样吗。”最前方的少女忽然捂住了脸,身旁的传令兵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使她没有摔倒下去。
“好了,贝伦,让你的战士们别追了。”
伯爵不知何时已经赶了上来。
敌人的脆弱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原本的预设之中,主队最多只能坚持到他们开始进攻之后,然后敌人就可以好整以暇地抽出数个长枪方阵来防御侧翼,同时以弓箭手压制弓箭手,再用轻步兵绕一个圈驱赶弓箭手,最后加以包围。
虽然依旧有很高几率获胜,但是代价一定会非常大,还可能因为过于胶着而被敌人先消灭了正面的主队,进而被完整的敌军围攻。
可是敌人一样都没有做,不仅从头到尾都不曾使用弓箭手,甚至打算用缺乏破甲能力的轻步兵防御重步兵。
无论怎么想,都只有敌人的指挥出了问题这一个可能。
“算了,”伯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骑兵,再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只是浪费体力而已。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休息。唔……打扫战场的活计,就交给弓箭手好了。”
“佐尔格伯爵大人,”女骑士站在他身边:“非常漂亮的战斗,您拥有一群强大的士兵。”
“多谢夸奖,”伯爵摊了摊手:“您应该对贝伦说这话,这毕竟是他的士兵。”
“对吧?”伯爵笑了起来,声音放大了许多:“我亲爱的贝伦‘男爵’!”
女骑士蹲下身,认真查看着一堆尸块上的断面:“从痕迹来判断,他们确实远强于我的骑士们……佐尔格伯爵大人,我突然有些嫉妒您了。不过,我也不得不提醒一句,这可不是一个男爵应有的战力。”
“哈哈,”伯爵满脸意气风发:“没关系!您不介意的话,同样可以——”
女骑士转过脸,眼神有些异样,像是想笑却拼命忍住的感觉:“您真的希望与路德家族争夺一支骑士团?”
“不不不,我可不敢有这个想法,”伯爵楞了一下,连忙摆手:“请您务必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这样的荣幸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女骑士还是没有忍住:“您真是……太有勇气了。不如再考虑一些更多的野心?我觉得佐尔格大公这个说法听起来更加通顺一些。”
“路德女子爵!我要申请与你决斗!由我手下的骑士出战!”
“没问题,不过请允许我借用父亲和哥哥的名义……您是想挑战一名伯爵,还是一名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