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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抉择(一)

一连几日,除了来给我送饭的小丫鬟,我再也没见过任何人,不宁的心绪总算是静了下来,可是一想到小七,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少了谁,我也得生活下去。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好好生活。

这样也好,我能安心地呆在云风殿里。说实话我不信小七还能继续爱我这样平凡的民女。除了这张脸,我实在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事实证明,我的不信是正确的。虽然那都是后话了。

也是,我这种只有貌的花瓶凭什么得到他那样优秀的人的爱?

我开了窗户,阳光很明媚。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好好迎接我的新生活。

“秋月?”其实我还不习惯让别人服侍,但是筠风执意安排了他身边得力的丫头给我,我也不好拒绝。

她平日里都很勤快,也很善解人意,今日叫她给我取膳,怎么这么磨蹭?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瞬,我觉得时间都凝固了,我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他一身白衣,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带着他一贯的浅笑,用醉人的声音唤我的名字,“初儿。”

这几日我拼命忘记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眼眶在一瞬间酸了。

我缓缓地转身,生怕已经做好的决定会被这温柔的三言两语抹杀掉。

“你来干什么?”话一出口,我有些发怔。怎么不是“你怎么来了?”我竟这么相信他会来吗?

“初儿!”他温润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像往常无数次我委屈难过时那样向我张开双手。

以后再也不会了吧……

尽管我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但是我还是冷冷地开口,“李大人,不知您来我们云风殿有何贵干?”

小七愣了愣,笑意凝固在嘴边,“初儿……你这是……”

“大人已有婚约在身,还望自重。”话一出口,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口吻……怎么那么像受欺负的小媳妇?

“我的傻丫头,竟是吃味儿了?”他上前两步,把我抱在怀里,下巴蹭蹭我的头发,好像前几日的事不存在似的。

“大人……”我深吸一口气,却不是我熟悉的青草的香气,但也清幽好闻,让人心安。伸手推他,竟然推不动。

“乖。”小七俯身,还不等我反应,他那温凉的嘴唇就压了下来,堵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像他人一样的幽香蔓延在口腔,又占据了我的思想,郁结之气闷在肚子里。

“初儿,我娶她是迫不得已的,我爱的一直以来也只有你一人而已。”片刻后,小七温柔地喘息,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

“木已成舟,爱与不爱你都得娶了她,我还能怎么样?”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如画的眉眼,怕自己再度沉沦。

“就算我娶,只怕她也未必敢嫁。”小七似乎心情不错地轻轻说着,惊得我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皇上圣明,定然不会逼我娶一个失贞之人。”

“你说她……”

“好初儿,你若不愿我娶她,我不娶就是,我爱的,只有你一人。”小七的眉眼在阳光下温润如画,我看着他只对我温柔的笑容忽然感觉不寒而栗。

“小七……我不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一个同样正是芳华的女子……”

“初儿,你就是太心善,”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你怜惜她,谁来怜惜你?”

“初儿,你相信我。”小七温柔地看着我,阳光渡在他的白衣上,原本的朴素淡雅变得华贵高洁。

此刻我们谈论的,是另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小七神色淡淡,如他所说,他是真的不在乎。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我烦躁地摇摇头,不知该如何抉择。

“傻丫头,我得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看你。”他温柔地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

“好。”

从他走后,我又开始心神不宁了。上次是因为悲哀,这次是因为犹豫。

晚膳的时候,筠风故作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呀!你出来了?我以为你还得再闭门思过个几天呢!”

懒得理他。我只管落座,二话不说,开吃!

“真是粗鲁,”他摇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我不能独自享受丰盛的晚饭了。”

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他明明早就知道我要出来吃了好不好?

“自言自语够了没有?”我瞪他一眼,心情好了许多,“说够了赶紧吃!不然连你那份也没得吃了!”

“唉!看我这皇子当得还不如一个……”他摇头晃脑地,拿眼偷喵我,见我脸色不善,连忙住口,“云初最好了,能跟您一起用膳是在下的荣幸!”

然后翻了个白眼。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筠风乐了,“这就对了。多年轻的个人儿,还是该多笑笑。”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说来,这几天你没跟我睡我还有点不习惯。”他感慨地说。

“知道本姑娘的重要性了吧?”

“那是,我们云初是谁呀?那可是天上少,地下无的大美女!”

我咧嘴一笑,突然发现我也早就习惯了每天跟在他身边。其实跟在他身边,也让人心安。

在这叵测的皇宫,有这么个朋友真好。

此刻我的心静了下来,没有平日里时时刻刻想着离开的迫切了。

“你说……如果你特别想实现某个愿望,或者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但是代价是必须伤害别人,那你会选择放弃这个愿望,还是选择伤害别人?”

筠风静了一会,像是认真在想,“如果真的特别想特别想的话,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会千方百计地得到它,别说伤害别人,就算付出我自己的生命,我也愿意,”他顿了顿,“但如果,得不到我也能不受太大影响地生活下去,我就会选择放弃。但也是相对的,如果伤害别人不深,而我能获得最大的好处,那我还是会选择得到我想要得到的。”

“你问这个干嘛?”他好奇地看过来。

月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细腻光滑的皮肤映衬得有如白瓷。而他黑漆漆的眼睛像能把月光也吸进去似的,幽深不见底。

“随便问问而已。”我撇开眼。

筠风……是除了小七以外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还在思量,我的幸福和一个女子的一生哪个更重要?离了小七……我还能继续安然地生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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