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空的夫君第二天巳时便到,是一个温婉可人的男人,只是瘦弱的厉害,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不过瘦是瘦,却不会难看,只让人看着心怜,司马空天一亮便就骑马出去,在城外等待她家夫君,两人下了马车,相携着来到江凡面前。
江凡站在大堂前的台阶上,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他缓缓走来,躬身道:“久闻江先生大名,今看到您这一身风采,当真不愧风将军一声大先生的称呼。”
江凡拱手回道:“不过戏称罢了,怎当得起风大将军的先生呢?”
风扬心在一旁苦笑,“你俩好好说话,你们说你们的,扯上我做甚。”
“……我也不晓得。”江凡瞥她一眼,抬手指引着方向,“事不宜迟,还请……”
额,怎么称呼?江凡迟疑着看他。
“我家夫君姓柳,名云。虚长你几岁。”司马空在一旁扶着柳云,跟个小太监似的。
“柳云大哥,还请上二楼。”江凡在前头引路,“司马空,你去给你夫君准备些吃食,我看完之后,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他现在累了。”
“明白。”司马利落的应下,转头就走。
柳云颇有些讶异的看着司马空离去的背影,见他没跟上来,江凡回过身来,“柳大哥,怎么了?”
柳云转头过来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掩嘴笑道:“阿空很少这么听别人的话,看来她甚是信服江先生呢。”
江凡回身搀着柳云的胳膊肘,“不还是为了你。”
“那江凡你把柳大哥看好些啊,我和小筝先走啦?”风扬心拉着坐在一边吃点心的李云筝,跑了出去。
江凡不满的骂道:“死家伙,一天到晚到处乱跑。”
“呵呵。”柳云呵呵一笑,随江凡上了二楼的房间推门而入。
乔眠正坐在里头的塌上,榻临着窗,窗开着,门一开便是一阵风,吹得乔眠发丝飞扬,“开窗开那边的就是,开这边的被风吹着了怎么办?”
江凡开口就是教训,乔眠有些不耐,皱眉看书不搭理。
江凡扁了扁嘴,赶紧收住,转而对柳云说:“柳大哥,在这儿坐下吧。”
“好。”柳云颇有兴致的扫视两人。江凡去把窗关了,开了房间另一边的,然后就拿了药箱来,开始给柳云检查。
柳云伸出手任江凡检查,却突然开口道:“先生,我得的,是肺痨。”
“恩。”江凡淡定的点头,“你把你最近的症状都说一下。”
“……嗯,好。”柳云思索了一阵:“这种情况已经有三个月了,一直在咳嗽,咳痰,胸口略闷,有时候会呼吸困难,并且日渐消瘦,额,还有,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恩。”江凡点头,眼神直直的盯着柳云,思索了会儿,问了一些情况,包括他身边有没有人感染上类似的症状,一会儿便得出了结论。
“我有很大的把握能把你治愈,应该是出不了意外的,但是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可我们在宁城耽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阿眠着急回家,不知道柳大哥你能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情好了也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有九成把握,但是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接下来的日子里,柳大哥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一段路。我们在宁城耽误了许久了,还是尽快上路的好,你就跟着我们四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吧。”
柳云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转而却又犹豫了起来,“……我跟着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们的行程比较慢,不会累,我有把握可以照顾好你。只是——关于这个行程安排,你去跟司马自己安排好。”江凡依旧淡然的笑着,平和的语调给了柳云莫大的信心。
柳云脸上一阵惊喜,可又忧虑的说:“这病,不是要传染的吗?你不怕……”
“其实应该是不会传染的,不过小心点还是好的,这方面我会处理好的。”江凡安抚柳云坐下,“来,柳大哥,我送你到司马的房间去吧。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江先生,太……真的太谢谢你了。”柳云尽力保持的平静终于荡然无存,不自觉的上手去扯着江凡宽大的衣袖,看来真的是难掩激动。
江凡脸上被烧的红肿早就消退了,此时又一次摆出了招牌的江医生笑容,效果一如以往的好,“柳大哥,我对我的医术有自信心,所以你只需要摆正自己的心态,每天都要开心一点,乐观一些,就会好的越快,我现在就给你去准备药和治疗的方案。”
乔眠坐在塌上,侧过身子,对着窗外,心不在焉的翻了翻书,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江凡的脚步声又轻轻的回来,门关上的声音,然后就是……没声音了?
乔眠走神的想着她在干嘛,岂料背后突然一阵温热靠近,下意识的手肘往后一打。
江凡闷哼一声,伤口极疼,“阿眠下手这么狠。”抱紧了乔眠,“好疼啊。”
乔眠不敢再做挣扎,“谁让你突然靠近啊,吓了我一跳。快放开我啊,你没事吧?”
“疼,疼死了,你别动了。”江凡搂着他的手臂靠在榻边,“我困死了,我再睡会儿。别乱动。”
“……”乔眠抽搐着嘴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这书是没法看的下去的了。
没多大一会儿身后的人便沉稳着呼吸睡沉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松开手,躺平了身体。
乔眠这才坐起来,叹着气,面朝窗外又看起书来,也许是因为江凡在一旁的关系,终于又能把书看进去了,但只看了一会儿便困顿了起来,轻轻的转了个身,也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
歇息的时间久了一点,醒过来时已过午时,乔眠身上盖着薄毯子,江凡已经不在旁边。
乔眠自己起来了,稍微整理了下身上衣物,喝两口在塌边放着的温水,便到走下楼。
午时正是饭点,客栈大堂里坐了不少人,乔眠巡视一番,并没有发现江凡等熟人,正想找旁边的小二问一句,就听见一旁的客人正在讨论前天夜里的火灾。
毫无疑问,那天有些癫狂的江大先生就是一大话题,已经成了宁城乡亲们的话题榜第一名,已经两天了,仍旧不减热度。
“……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就在旁边呢,那女人像困兽一般绝望的撕喊,当真是令闻者伤心,让听者流泪啊。”
“难道那个女的当真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对啊,那女的动作利索的很,一大盆水往身上一泼就要冲进去,幸亏里头正好冲出来一个人,似乎是那女人的朋友,把她拦住了。”
“然后她就发出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对啊,那癫狂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为之不忍啊,她的朋友拗不过她,就还是让她冲了进去。”
“唉,多痴情的一个人啊!”客人感叹了下,又好奇的问道,“那她后来出来了吗?”
“想必是出不来了吧,你都不知道,当时客栈二楼已经开始塌下来了,火大的连靠近都觉得自己要焦了。”客人摇头叹息,“我当时离那个女的还挺近的,一身书生气,文弱的很,长的可好看了,文质彬彬的,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乔眠呆愣的听着,站在过道上好一会儿。
“公子,请问有事吗?”一名小二见乔眠站在那里不动,上前来询问。
乔眠回过神来,“没,额,请问你知道住在兰室的江先生在哪儿吗?”
“您就是乔公子吧?”小二马上笑道,“江凡先生交代了,她外出了,让您起来后用餐。”
“与我们一同的云筝公子和风小姐呢?”
“她们似乎也是外出了。”
“魏园的孙镖头呢?”
“孙镖头天刚亮就走了。”
“哦。”乔眠突然感觉有些无所事事的郁闷感。
小二察言观色,接话道:“公子,您要用餐吗?江先生已经给您点好菜了。”
“嗯,好,去准备吧。”乔眠颔首,他早已习惯江凡无处不在的关怀,“给我个临窗的位子,多久可以上菜?”
“先生让我们一直准备好了的,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上菜。”小二引着乔眠找了个座位,“这个座位临着我们如意客栈的池子,这个座位可以吗?”
“可以了。”乔眠脱了鞋子,上座。
小二接着又说,“江先生给您点一壶桃花酿,现在要上吗?”
“嗯。”乔眠惊喜,心里有些暖融融的,“现在拿来吧。”
小二见他心情好些了,也微笑着说:“江先生真的很关心您呢,不过客栈正是繁忙的时候,小的没有留意您已经醒了,真是对不住。”
“没事。”
“那么小的去给公子拿桃花酿啦。”
小二很快的拿来一壶素面白瓷酒壶和成套的两个白瓷杯,给乔眠倒上一杯桃色妖艳的桃花酿,并给他介绍道:“这桃花酿是我们掌柜的私人酿制的,每年也就这么几坛,老板自己吃都不够呢,若不是江先生替她治了病,想必老板一定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江先生可是一下子就要了两坛呢。”
“哦,是吗?”乔眠笑眯眯的,可见心情颇好。
“是啊,我们掌柜的可抠门了。”小二压低声音,偷摸着说笑一句,便告退了,“公子,我去给您拿菜肴过来,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