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蜇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一年一度的春耕又开始了。
林雪梅家的山坡地不少,当然其他人家也是,这与他们村子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这些山坡地与农机无缘,人们只能用原始方式耕种。比起肥沃的平畴,贫瘠的山坡地更不耐旱,碰上大旱之年,说它颗粒无收,决非言过其实。尽管如此,祖祖辈辈的村民们却不曾让它荒废过。“庄稼不收年年种”,这是他们的信仰。
林雪梅与弟弟用了两天把位于西坡的地翻了一遍,南坡和北坡都还有一些,但比起西坡来就少多了。林雪梅估摸一个人用一下午时间便能刨完南坡的地,于是打发弟弟去了那里,她自己则扛起镢头去了北坡。
北坡的地离本村较远,与邻村毗连。这是当年村里分地抓阄时的一号地,林雪梅不幸抓到。远远的,林雪梅看到有人正在那片处刨地,起初以为是地邻捷足先登,等走近了,才看清楚埋头刨地的人竟是卢大康。
林雪梅感到疑惑:“他怎么知道这是我家的地?”
专心刨地的卢大康没有发觉有人到来,林雪梅干咳了两声作为提醒。
卢大康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林雪梅,咧嘴笑了。
望着满脸是汗,一味憨笑的未婚夫,林雪梅突然生出捉弄他的念头,于是沉下脸说道:“真有心帮忙就说一声,用不着耍这种花样!”
林雪梅立即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卢大康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恼了?人家说着玩儿的。”
“没、没有,我……”
“我啥也呀我?!”林雪梅说着递上自己的手绢,“擦擦汗。”
卢大康接到手里,好像不知道如何使用似的望着手绢发愣。
“擦呀!”
“我、我怕给你弄脏了。”
“脏了洗洗就是了。走,去歇会儿去。”林雪梅说着带头往地边上走去。
“你怎么知道这块地是我家的?”两人在地堰上坐下,林雪梅抛出疑团。
“听一位同事的媳妇说的。他们是在这个村的。”卢大康指指不远处的村庄,“对面这些地就是他们家的。他们说在这里见过你好几回了。”
“哦,是吗?我没注意过他们。”
“前些日子,那位同事伤了腿一下,他媳妇怀孕了不能干重活儿,我们几个平时很要好的便来帮他刨地。他家的春茬地不算多,很快就干完了。正好我带着镢头,就顺便过来帮你们刨刨。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了。”
“幸亏我来了,要不,还以为地邻刨错了。没人领你的情,力气不是白下了。”
“刨完了,我会去说一声的,省得大老远你们再跑一趟。”
“这么大的一块地,一下午你就想刨完!?”
卢大康用笑作答。
“真是的!你是铁打的?!累垮了身体划算吧?!”
虽然挨了训,卢大康心里却如同喝了蜜一般。
今天下午的天气格外好,碧空、红日和白云,就像刚刚洗过一样。
林雪梅的脸颊被多情的春风吻的红艳艳的。卢大康的目光比春风更多情,虽然只是偷眼暗形相,却严重扰乱了林雪梅的芳心。
“歇起来就没个完,真是不自觉!”林雪梅忍受不了这种甜蜜的折磨,忽地站起来说道。
“你不下命令,我哪敢动啊。”
……
两人肩并肩一面刨地一面聊着天。卢大康像笑话篓子一样一会儿抖一个包袱,直逗的林雪梅花枝乱颤。
“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呢,没想到比话匣子还能说!”
卢大康停下来,深情地望着她说道:“以前那是没有碰到知音!”
林雪梅红着脸娇嗔:“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耍嘴皮子的?!”
……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那要是恋爱中的男女一起干活儿,不光不累,而且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