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机屏幕给掐灭，梁泓辰侧身后退，坐回他的主驾座上。
我瞪着他，“你干嘛！？”
他的脸泛着潮红，胸腔还微微起伏，但双目却很镇定！
“没什么。你那脖子，我瞧着就难受！反正你睡了，我就给你抹药。顺便直播了一段。”
“……”
这会儿，我才感到颈上一圈，有一种清凉之感！倒也舒服通泰。
“我答应了吗？”
“你说要考虑。可没有说：不直播。”他侧目睇向我，双眸如月色粼粼的夜海，“我也摸不准你的意思。倘若你就此不播，我想……以我给你上药为结束，也算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吧。”
“之前我们说好，你要直播什么内容，必须提前告诉我！”
“是。”
“请问：你提前告知了吗？”
他唇角一扬，冲我缓缓一笑，“灵感一瞬即逝，我权宜轻重，替你同意了。”
忽然，我明白到，此刻与我对话的人，已经切回到他现世的身份，他的立场，他的作派……
他是梁泓辰，三大社交直播平台的CEO，某财团之长子，不撮不死的都城四少！
这些的话，他一早就准备好。等我醒来，一一辩答。
我面沉如水，缓缓地说：“现在，我正式告诉你：我以后再不做直播！”
他侧身，直视于我，“是不再跟我做直播？还是什么直播也不做了？”
“有区别吗？”
“当然有！”
梁泓辰从烟盒抽出一根卷烟，点燃，不急不慢吸了一口，“你如果从此不做直播，我可以接受。你如果跟别人直播，或在别的社交平台直播，我决不答应！”
“凭什么？！”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点开他手机上的围脖，“来！你看一下这个。”
荧屏上正是他的个人主页，大V实名认证，就在40多分钟前，他一共上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夕暮下的杏林+我的全身侧背影。从光线上看，是原路返回时，他抓拍的；第二张是我蜷靠在车座上眯着了；第三张……亮了！他的侧面切入前景，从照片上看，正柔情万种地注视着睡梦中的我……
这还不算，且看他配的两句话：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
草！
没这么玩暧昧的？！
我正要发作！他伸臂一探，从我手中缴回了他的手机。
“到目前为止，我这一条围脖，阅读758219，转发53280，评论3476。哦，还有785个赞！”
梁泓辰弹了弹烟灰，右肘搭在车窗上，吐尽口中的白烟，回眸看牢我，“明白了吗？我已经将你炒作成为，我的，绯闻，新女友。”
“……”
“你现在无论直播什么，都有N多网友感兴趣。如果你去别的平台直播，我怎么受得了？！”
他是故意的！
我暗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应有的冷静。
“你这样做，图什么？”
他一摊双手，特别认真，特别有理。“这样才有看点呀！增加在线人数。增加打赏。如果这是你最后一次直播，我总得让你有个像样儿的收官吧？无论是热度还是收入！”
“我需要吗？梁先生！”
“你不是需要赚钱吗？”他故作惊讶，“我没有理解错吧？”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我只想按我自己的心意赚钱，而不是受制于人！”
梁泓辰依然嘴角含笑，可目光却夜凉如水，“你一个在网络上毫无知名度的人，用我的平台，用我的直播帐号，用我的点子……然后，你说，你不想受制于人，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我抿着唇，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又点燃一根卷烟，徐徐地吸了一口，“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既然我俩是合作伙伴，互惠互利。我的责任，就是让每一次的直播利益最大化；而你，在获利的同时，理应尽量配合我。”
平心而论，他这番话没有毛病。
虽然我不清楚，作为一个网红，享受了直播平台的资源后，应该怎样尽义务配合营销。但他说的理，我明白且无从辩驳。
可有一点，他是理亏的。因为我是毫不知情下，被配合了！
“当然！这次我临时起意，没有及时跟你商量。也请你多多包涵！”
“可我不想包涵！”
“哦……那你想怎样？”
食指轻弹烟灰，梁泓辰循循善诱，“如果你想凑我一顿解气，我给你打就是！粉拳捶胸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如果你要立刻澄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随你！但大部分人只会将信将疑，似乎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我垂目沉吟，不语。
他长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又不是庸人，何须自扰？”
“呵呵，我还不能觉得扰了？”
喷了一口烟，这厮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地说：“既然只是炒作，根本没有的事，你怕什么？！”
“……”
那一刻，我被噎得心口有点儿堵。
而他，遊龙眉一挑，魅然笑道：“如果你怕你男朋友误会，我立刻亲自向他解释清楚！表明我俩只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如果你没有男朋友，那就更省事了！”
忽然，我什么也不想说了。而且一刻也不想跟他呆下去！
一手推开车门，下车走人。
梁泓辰静静坐在车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直盯着我进了楼道，彻底从视线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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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我将自己泡在浴缸里。
我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天降横财？！
通过他赚了那么多钱，必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就不应该叶公好龙，贪这个名！施财的名。乐善好施的名。
自省完后，我感到心身疲乏。
将自己从浴缸里捞出来，吹干头发，正要关机睡觉，这才发现微信上有N条信息，同学群里有N人艾特我，还有马蜂窝两个未接电话！
顺手回拨过去。刚响了两下，就传来马蜂窝劈头盖脸的声音：
“喂！蜜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跟了那个梁泓辰？！”
“没有的事。”
“我看了他的围脖，不太信……照片嘛！可那段直播……”
我揉了揉太阳穴，“什么直播？”
“我只看了网上转的视频截图和一小段……”
“说。”
“他给你抹药，抹着抹着，你俩在车上激吻……”
“……”
顿时，我明白了！
我醒后，伸手推他。
他俯身，将脸凑前，就是为了用后脑勺挡住我的下半张脸，来了个借位吻！
